“故事不知從何說起。但我知道這就是命,我無法逃避,死亡正在一步步逼近我。我很想寫信告訴我最親近的人,下筆時才發現如今的我,無所依托。有時候命運就是很可笑,當我們擁有一切的時候,回過頭才發現其實自己一無所有。這就是命,我們無法逃避。”她把玩著手裏的咖啡杯,黑色的杯子,反襯出鑽石戒指的光芒,耀眼,和她的皮膚一樣,在人群中,耀眼。
我是一名記者,在這個諾大又陌生的城市中,記錄著絕望的記者。我聽他們的故事,記錄下來,寫成故事,發表在一些不入流的網站上,我是他們的聽眾,從另一方麵來說,他們也是我的聽眾。他們在那些網站上發現與自己相似的人,尋求溫暖。而我,依靠這樣的方式,存活。這也是在記錄我的可悲,記錄我的故事。
“有很多人羨慕我,包括你。”她放下杯子,眼睛裏是我望不見底的黑色。
“也許吧。”我停下筆。看著她的眼睛,那是致命的吸引,“你眼睛很漂亮,繼續吧,我很期待你的故事。”
“可我突然不想說了,這個環境,讓我感到不安全。”
我知道許多人和她一樣,有著女強人的外表,卻有著小女孩的心靈,我也知道下一步,她會邀請我去她家裏,看她怪異的收藏,看她個性的房間。當然這些都隻是經驗之道,我的猜想罷了。
“去你家吧。”她提著包,走出咖啡廳。
她和別人不一樣。一想到我髒兮兮的房間和同樣髒兮兮的阿呆,我就很傷腦筋。
“不要了吧。”我追上去,“我家很亂的。”
“也許這樣我更想說也不一定,別忘了,我花錢,讓你聽故事。”她高傲的向前走,一瞬間,我討厭起高傲這個詞語。
高中那個時候,常被人說我很高傲,其實那隻是我為保護自己穿上的套子罷了。和她坐在出租車裏,看著車外一晃而過的路燈光芒打在她臉上,我突然有種和她似曾相識的感覺。
“到了。阿呆,這是我的財主,別咬,不然泡麵也吃不成了。”我慌張收拾茶幾和沙發,零食袋子和一次性餐盒暴露了我生活的全部。
“還不知道那你名字呢。”我坐在沙發上,拿出筆。
“你可以叫我姐姐。”她在笑,見麵那麼久,一直一副死人相的她,笑了。還好我是一個女生,不然一定會被她迷倒神魂顛倒,不知道她是否是靠這幅皮囊,獲得如今。我知道我想法有些齷齪,但是在這個腐敗的社會中,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我叫黃秋林。”我給她倒水後坐下,拿起筆準備工作。
“我殺了人。”她看著窗邊微笑。
我發誓我瞳孔瞬間放大了好幾倍,我眼前閃過一片紅色。我開始幻想美豔的她拿著刀殺人的模樣,但是我什麼也想不出來。
“他是我的丈夫,我想你雖然大大咧咧,但是不至於忽視掉我手上的戒指吧。我們在拉斯維加斯度的蜜月,我想那時我很幸福。他是我下屬,很抱歉,不能和你別的財主一樣,擁有平凡的故事了。”她眼睛還是一樣的黑,致命吸引,我想這是我第二次這樣講了。我腦海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同樣說著拉斯維加斯。衛生間裏傳來的阿呆的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有點像是哭泣。
“他也許是愛過我的,但是他還是背叛了我。他說是我能力高過他許多,他不能承受,這借口還真是爛。”她喝了一大口水。我曾經自學過心理學,我知道她很緊張。但是她的緊張似乎隻是局限在她和他的關係上,我想她真的是很愛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