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篇 01 月夜索命(1 / 2)

大玄王朝承和元年三月二十一日。

子時三刻。

天穹如墨,曲山夜風大作。

花繁樹茂的山澗隱匿著兩道少年身影,一個臉色微白舒眉星目,名若少樸,左側腰間別著兩把細長刀,一把有鞘式樣拙樸,一把無鞘通體黝黑;另一個男生女相卻不柔不陰,名付長生,身側放著一對纏著爛布條的長型物什。

這夜黑風高窩身山野的,即使不是惡徒,多半也不是善類。

果然若少樸開口就不是好話,“今晚這一票是這三年來最大的一票。曲山虎賁寨,上下一共八十一口人。從小安子摸來的底細看,下頭雜碎嘍囉占了三分之二有餘。就這一把定勝負,如果師兄輸了,硬茬歸你,嘍囉歸我。”

話音未落,手中石子已高高拋起,也不見若少樸如何動作,半個呼吸間,四散空中的石子盡數消失,若少樸雙手握拳伸到付長生身前,挑眉道:“師兄猜數吧。”

隻是他先前把把都輸,輸一次貼一瓣花,此時眉眼唇鼻之外已粘滿殘花瓣,這回開口滿臉花瓣仿佛自有意識,悉數剝落,於臉前彙聚成團,朝付長生噴去。

“幼稚。”付長生優雅的翻了個白眼,不避不讓,隻見那束殘花未到他眼前便卸了勁道,四散落地,零零落落附著身側長型物什上,粉白花瓣嵌著破爛布條,隨風輕動,竟奇異的美。

再配上付長生那張即使翻白眼也美豔無物的臉,當真是一副賞心悅目的月下美人圖。

可惜若少樸與他並肩子穿褲衩一道長大,早已審美疲勞,聞言也不惱,隻將雙拳往付長生眼前送了送。

“左雙右單。”付長生各報了兩個數,伸手點開若少樸雙拳,笑容慵懶,“你又輸了。早說了鬥勇我未必能贏你,但鬥智你想贏我,不如回爐重造來得快些。”

若少樸撇嘴,隨手丟了石子,抱胸望天道,“老天有眼,曉得師兄靠臉,我靠才藝。願賭服輸,寨子外圍那幫嘍囉歸你了。”

付長生聽這話略覺不對,道:“多抖些料來。”

“這虎賁寨盤踞曲山隻半年有餘,初來乍到,但行事老道的很。”若少樸看向付長生,雙眼微彎似笑非笑,直如詭詐狐狸,“半年隻犯了三次事,兩月一次,取財不取命做大不做小,且做的都是暗線。小安子若不是有瘸叔幫忙,還摸不到他們的底。還隻摸了一半的底,寨中幹部、大當家如何一概不知。”

付長生眯眼,道:“行事有章法,隻能說明當家的腦子裏裝的不是屎,未必能打抗打,否則何必蝸居汀州城北郊幹這搶掠竊盜的黑活。再說,小安子從不牽賠本的頭。”

若少樸不置可否,輕笑一聲,“虎賁寨子時到卯時每隔一個時辰換人守夜,東南西北四角各有三人。鬧出的動靜越小,我就越省事,待會兒師兄下手可得快狠準。”

付長生笑得老神在在,“放心,你主內我主外。你我搭檔三年,十次有八次都是如此。出不了錯。”

若少樸也笑,自有一番解讀,“對,師兄隻需負責貌美如花,我負責髒活累活。”

付長生神煩人拿他相貌說事,若少樸是他唯一的同門師弟,他大度忍了一回,不打算忍第二回,俊顏一黑,撚起石子打向若少樸。

鬥嘴互毆的把戲兩人不知耍過千百回,若少樸自然不會乖乖挨揍,左閃右躲,不過幾息,兩人有來有往,過了百八十個招式。

一應嬉鬧不過是大開殺戒前的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