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方星的怪夢(下)(2 / 3)

我攤開雙手,做了個“說不說悉聽尊便”的架勢。

鐵蘭猶豫了幾分鍾,左手用力揪著頜下的胡須:“小沈,別逼我違反圓夢師的行為準則好不好?其實,方星做的那些怪夢,跟我們要進行的大事毫不相關,你完全沒必要關心這件事。古人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葉小姐的條件已經足夠優越了,你又何必舍近求遠?”

這次,輪到我有些詫異了,自己關心的是方星,與葉溪有什麼相關?

我輕輕搖頭:“方星的夢,對我很重要,其中的原委也很複雜,你隻要大概分析一下就好了,具體資料,我已經全部拍攝下來,回去再看。”

鐵蘭眯著眼睛怔怔地望著我,似乎是在研究我心裏到底在想什麼,猛的下了決心:“好吧,我現在就告訴你方小姐的怪夢,不過到現在為止,我自己也無法對這個夢有所解釋。你姑妄聽之,我姑妄言之,就當是兩個同行之間在討論病例——”

我立即點頭,執起茶壺,替他斟滿了一盅茶。隻要打開了這個話題,我相信自己一定有辦法找到怪事的根源。

“那個夢的開始,是一麵鏡子,不是現代的水銀鏡,而是古代人磨銅為鏡的那一種。她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眉心裏有一小塊暗紅色的東西。那東西的形態很怪,像是一個充滿了瘀血的瘤子,不在皮膚表麵,更不在眼前的半空中懸著,於是,她漸漸明白,那血瘤是生長在自己腦袋裏的,不知為什麼竟然能夠在鏡子裏顯示出來。”

“她向四麵看,原來身邊左右竟然跪著很多人,全部是斜裸著上身、不留一根頭發的僧人。從他們的僧袍上看,可以判斷這些全部是藏僧,每一個都雙掌合什,垂著眼簾,虔心跪拜著。當然,她自己也是跪著的,一旦醒覺,馬上跳起來,撫摸著自己又酸又痛的膝蓋,並且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跪了很久,至少超過三個小時以上。”

“所有的人,是麵向一隻體型巨大的轉經筒跪著的,那隻直徑超過五米以上的轉經筒沉穩地飛轉著,上麵繪著的彎曲花紋急速閃動,一停不停。轉經筒的外圍,是一圈石台,整齊地擺放著很多麵圓形銅鏡,應該是每個人麵前都有一麵。”

“她向右側轉去,從僧人背後望著那鏡子,驚詫地發現,每個人的眉心正中,都映著一隻血瘤——”

我的表情一直保持冷靜,雖然內心的驚訝震撼已經如翻江倒海一樣:“果然不出所料,如果方星察覺到自己腦子裏也存在與達措相同的血瘤,大概能夠證明,她與達措是同一種人。那麼,他們是怎樣的一群人?難道都與活佛轉世有關?”

這個房間是沒有窗子的,絕對的私密性讓鐵蘭可以放心地敘述下去,當然,我懷疑他在辦公室裏單獨設立這樣一個套間,其目的就是為了避開某些不懷好意的窺探。

“她繞著轉經筒與環繞跪拜的人走了一圈,發現自己是處在一個巨大的白色山洞裏,四麵的石壁寒氣襲人,卻又看不到出口。那種感覺,她與這些人一起被困在一口深井底下,隻有向井口攀緣,才是唯一的出路。當她想到這一點時,立即抬頭仰望,果然看見極其高遠的地方,有一個臉盆大小的圓形洞口。”

“那洞口的背景,竟然是純淨如洗的碧藍色,應該是一片沒有被大量工業廢氣汙染過的天空。她斷定這口深井應該是位於一片深山荒原之中,否則絕對無法看到這種顏色的天空。在這裏,方小姐加上了自己的直覺,冰冷、純淨、無聲、藏僧,四種元素交集起來,她會第一時間想到尼泊爾和西藏交界的那片空曠雪域。”

我無聲地點頭,對方星本人的頭腦之靈活、思路之敏捷深感欽佩。如果換了我,最終結論也是如此。

“後來呢?請繼續。”

大部分時候,聽別人講述自己的夢境是一件枯燥無味的事,因為做夢這種事是極其私人化的東西,即使做夢者本人感到再狂喜、再悲傷、再驚懼的過程,都隻是一種思想上的變化,聽眾沒有身臨其境過,當然也就無法引起共鳴。不過,方星這個夢,卻立刻引起了我的浮光掠影般的聯想,並且興趣非常濃厚。

在老杜的零度艙裏,她對達措腦袋裏的血瘤反應非常強烈,並且堅決地指出那裏麵包容著傳世智慧。那麼她自己腦子裏的血瘤呢?是不是也會帶給自己某種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