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身懷十根脈搏的孕婦(下)(1 / 2)

“沈老弟,能不能請你現在就過來?我覺得整幢綠樓裏到處都鬼影憧憧,她肚子裏懷著的一定是妖怪,而且是世間最凶惡的幽靈。求求你……求求你……”這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像個走投無路的女人一樣無助地哀哭著。

腕表顯示,已經是淩晨四點多鍾,再有一個小時就該天亮了。

就算我立即趕過去,費時半小時多,又能幫上他什麼?既然膽戰心驚到這個地步,不如直接撥打報警電話,向警察求救好了。

我想梁舉不是老糊塗了就是嚇糊塗了,竟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梁醫生,別再疑神疑鬼了,或許隻是心理作用而已,不必害怕。天馬上就要亮了,我保證上班前就去你那裏,明天見,好不好?”

梁舉失望地連聲歎氣,就在此時,說不清是聽筒裏還是窗外,陡然響起一聲幽長的貓叫聲,像是一個懷春的古典女子正在哀怨地哭訴。

我握著聽筒的手猛的顫了一下,貓叫春曆來是生活中最難聽的“四大聲音”之首,其它動靜無可比擬。

望望窗外,隻有梔子花在夜風裏搖曳著,萬籟俱寂。受梁舉的聲音感染,像我這樣並不膽小的人,都感到四周陰風陣陣,真看不出,他還有講恐怖故事的天分。

“那好,隻能明天見了……”電話斷了,一陣“嘀嘀”的占線忙音傳過來。

我掛了電話,才發現手心裏竟然滲出了一層冷汗。在此前我的接診經曆中,曾有三十幾次為雙胞胎媽媽把脈的個案,脈象跟單個胎兒的媽媽截然不同。

“十根脈搏,根根不同,到底梁舉遇到的會是什麼人?”

電話裏他一開始慌亂激動,到後來頹喪疲憊,其實真正的情況反倒並沒介紹太多。我隻大概明白,有個孕婦今晚請他把脈,然後出現了異樣的狀況。其間,他動用了放射室的儀器,自己也忙碌著無數次把脈——“這能說明什麼?一個奇怪的孕婦而已。”

如果梁舉是個嚴謹認真的普通人,或許我接到這種古怪電話後,會立刻前往,但他平素的行為實在讓人好笑,就像那個“狼來了”的故事中說的,大呼小叫一百次之後,很難讓人繼續相信他的第一百零一次謊報軍情。

我衝了一杯黑咖啡,重新回到桌前,驀的記起了常春藤咖啡廳裏被射殺的那名“假孕婦”。

真是巧得很,我跟梁舉分別遇到了一件與孕婦有關的事,不知道他的病人到底是何來曆?沉吟了一會兒,我決定打電話過去,再詳細詢問一下。

梁舉的電話一直都在占線,我連續撥了四次,都無法接入,聽筒裏一直都在“嘀嘀、嘀嘀”響著。

“難道這老頭子嚇破了膽,又在向誰求救?”我疑惑地放下了電話。

“一個人同時顯示十根脈搏?到底預示著什麼?”我找不到答案,在書房裏來回踱了幾圈,其間又撥了幾次梁舉的電話,但一直無法撥通。

“這老頭子究竟在搞什麼?就算實驗室的電話是大學統一買單,也不必抱著話筒不放手吧?”對於一個他這樣的怪人,沒有人能猜得出下一步他會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徹底放棄了打電話的念頭,在轉椅上閉目思索著達措靈童來訪的每一個細節,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

關伯安睡了一夜,精神好了很多,我再問他昨晚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基本上一問三不知,連自己洗蘋果、倒水的事都記不得了。

“小哥,我老了,卻沒糊塗,別問來問去地考察我了!”問到最後,關伯有點惱火,低頭忙碌,看都不看我一眼。

隻要他身體上沒受損傷,我也沒必要追根究底下去。相信達措的催眠術要比普通心理醫師的手段高明幾十倍,不會令被催眠的人留下後遺症。

關伯是跟我相依為命的一家人,如果有誰對他不利,我絕不會放過對方。

我回到樓上,隻簡短地打了個盹,讓腦子裏的緊張和焦慮稍稍緩解之後,立刻起床,再次撥打梁舉的電話。

這一次電話通了,不過是個年輕的陌生男人,聲音冷冰冰的:“誰?”

我腦子一轉,馬上判斷出了他的身份:“何警官?”

對方反應似乎不輸給我,立刻叫出我的名字:“沈南先生?你怎麼會打電話過來?”

我也很納悶,因為何東雷似乎沒有理由出現在中醫大的綠樓裏,而且是在梁舉的電話旁。一瞬間,我的第六感敏銳地意識到:“一定是梁舉出事了!”

“沈先生,我剛剛要撥打你這個號碼,死者梁舉,兩小時前曾給你打過電話,通話時長十二分鍾。那是他最後一次與別人說話,與死亡時間吻合一致。所以,我要求你馬上到死者的實驗室來,配合警察的調查取證工作。”

何東雷的聲音非常冷漠,令我肩膀一顫,深深地打了個寒顫。

“梁醫生死了?怎麼死的?”直覺告訴我,他的死,會跟十根脈搏的孕婦有關。

何東雷不帶一絲熱情地笑了一聲:“來了就會知道,我等你。”

腦子裏殘存的疲倦睡意驟然一幹二淨,我輕輕拍了拍額頭,讓激蕩的心情穩定下來:“何警官,死者的確給我打過電話,不過卻是為了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我要求檢查他所有的電話記錄,還有近幾天裏所有跟他接觸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