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雲水遊士(1 / 1)

朔北的寒風吹起陣陣雪霧,霧中的雪礫吹在臉上像是刀割一樣。霧色朦朧中,有一排深淺不一的腳印一直延伸向濃霧深處。後方的腳印不斷被雪掩蓋,前方又落下新的腳印,那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在腳印的盡頭,出現了,又消失了。

初春的旭日剛剛升起,暖光普照在無垠的草原上。草間的露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不經意間的晃動,露珠落了,帶著暖光浸入泥土。晃動之後,草間的泥土上印下了一深一淺的兩個腳印,然而卻不見留下腳印的那個身影。

盛夏之際,蟬鳴悠曳。幾聲響雷過後,暴雨傾盆。許久,雨寂。蛙鳴聲中,瘦弱的身影自參天古樹下走出。他走出樹林,穿過灌木,就那麼踏上了明靜的湖水,任腳下深淺漣漪,漸散漸遠。陽光照射著湖水,水麵波光粼粼。身影消失在水光中,依然模糊神秘。

枯木奚落,已是晚秋。偶有烏鴉叫聲回響,滾滾黃沙漫天,不免令人感到淒涼。大漠深處,沙丘溝壑中,金黃色的沙子上印著已經不再清晰的腳印。手中的拄杖像是刺進了沙海,又像是浮在了沙子的上空,羸弱的身影搖搖晃晃,仿佛要跌倒,但又仿佛有著神像的虛影將他扶起。

“唉,鵬,我這是走到哪兒了?不會迷路了吧,嗬嗬。”

寒來暑往,春潤秋涼。幾載流逝,那蒼老羸弱的身影依舊踏著山水原野。奇怪的是,不知何時,他的身後多了一縷黑影。或許他察覺了,又或許沒有,他依舊走在路上。清晨的精鳥向他問候,凶野的猛獸也向他俯首。凡是他到過的地方,哪怕荒漠深處也會靈氣盎然,一片和諧的景象。奇怪的是他總是在山野間雲遊,並不會因為毗鄰集市或城鎮就混入人群。或許偶爾有人看到他,但沒有人知道他的去處,也沒有人關心,甚至,沒有人再見到他。

他消失了。一直跟隨他身後的黑影也消失了。他消失後不久,驚天的一聲長鳴,荒漠中飛出一隻鵬,它撲閃著如鋼般堅實硬亮的雙翼,乘著旋風升入了天空。

鵬入水化魚,又升空為鳥。它飛上雲層,整片天空都變得清澈。下潛離空,雲彩又再次合攏。隻是雲彩越積越厚,由蒼白漸黑。雲間夾雜著雷蛇閃過,光線散射的時候,仿佛陰雲是層帷幕,而帷幕的背後,竟有巨大恐怖的身影。鵬破開雲層,身形也漸漸變小。

它飛過一處山頭,繞過蒼老的古木,落在了那個蒼老的身影上。

原來他在這兒。

一個書箱,一隻毛筆,一塊玲瓏,一把瑤琴。還有一隻鵬,一個被鬥篷包裹的老人。

“終於到了,這怡人的小城。可,為何這等靈氣醇厚的地方,竟有妖火肆虐!”

老人麵前,星點燈火的微嵐城。不起眼的一角竟燃著詭異的紫色火焰!火焰衝天,黑煙彌漫在上空,與陰雲融為一體。

隱約似乎聽到有人哭喊。老人的眼角流出一滴濁淚。鵬也長鳴一聲。然後,一陣風起,雨落,老人,就那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