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長一尺一,寬約三指,薄如蟬翼,刃向前收,呈一種詭異的弧形。
這就是無影風?這就是當年號稱天下第一神兵的金陵蘇家袖底無影風?
林守誠恭恭敬敬地捧著這柄輕若鴻毛的奇異兵刃,就如同捧著一件不容褻瀆的聖物。他的神情是如此虔誠和專注,以至於讓他那張年僅十九歲的年輕麵容,刹那間變為從未有過的成熟。
“蘇家自鳴玉過世後,老的老小的小,已經沒有人能用這柄神兵。”老者輕輕喘息著說,時間已經帶走了他曾經的榮光。誰能想到麵前這個說話都要喘息的垂垂老者,就是五十年前以無影風縱橫天下,從未有過敗績的蘇家老一代宗主、一代名俠蘇鳴玉的爺爺蘇幕賢?
“我可以將這柄刀借給你。”蘇幕賢說得輕描淡寫,似乎不知道這柄無影風乃是金陵蘇家的傳家之寶和精神象征,從先祖蘇逸飛手中傳下來後,就從未離開過蘇家弟子之手。
“我?”林守誠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對方年歲太高老糊塗了,他急忙解釋,“我隻是想請蘇家出手,阻止霸刀的殺戮,我從沒想過要向蘇家借刀。再說我隻跟著跑江湖的師父練過幾個月最粗淺的刀法,這柄刀在我手中形同廢物。”
蘇幕賢像沒聽清林守誠的解釋,突然問:“你為什麼要阻止霸刀?”
“因為他是天底下最狠毒的混蛋,為了稱霸武林,他不惜將所有敢於反抗他的人斬盡殺絕,甚至連婦孺兒童都不放過。”林守誠義憤填膺,雙目赤紅,“已經有滄州陳家、中原鏢局被霸刀和他的神刀堂屠殺,再不阻止他,不知還有多少無辜的人會死於他的刀下。”
蘇幕賢淡淡問:“你跟滄州陳家和中原鏢局,是什麼關係?”
林守誠遲疑道:“我與他們素不相識,隻是剛好見到神刀堂殺人。我隻恨自己武功低微,無法阻止他們的暴行。尤其是霸刀齊橫的那柄霸王刀,簡直有如來自地府的黑色閃電,凡人根本無法抵擋。我思來想去,整個武林也許就隻有金陵蘇家的無影風,才能阻止那柄來自地獄的黑暗之刃。”
蘇幕賢捋須問道:“你既然跟滄州陳家和中原鏢局素無瓜葛,為何要多管閑事?”
林守誠無言以對,他跟那些死難者素無交情,沒必要為他們的死難東奔西走,而且神刀堂的目標都是那些威名赫赫的名門大派,像他這種跑江湖賣藝的師父教出來的弟子,神刀堂的人連正眼都不曾看他一眼,更別說會找他的麻煩。但是,隻要想到死難者的慘狀,他就無法做到視而不見,他低頭默然半晌,最後抬頭正色道:“是一種良心上的召喚,是死難者垂死的目光,讓我一定要想法為他們討回公道。”
蘇幕賢渾濁的眼中泛起一絲欣賞的光芒,徐徐頷首道:“所以我要將無影風借給你,因為我從你眼中看到了一種與無影風相合的素質,那是來自心靈深處的浩然正氣。”
林守誠聽得似懂非懂,正要動問,就聽蘇幕賢徐徐歎道:“蘇家老的老小的小,已經沒有人能掌握無影風的威力了。你總不能叫老朽或者是我那年僅九歲的重孫,去麵對正當壯年的霸刀齊橫吧?”
蘇幕賢一直坐著輪椅,就連說話都有些氣喘,畢竟已是年近九旬,活著且保持清醒就已經是奇跡。而他的孫子則在祠堂外的花園中練刀。雖然一招一式有模有樣,不過終究還隻是個小孩子,別的孩子在他這個年齡,大多還在父母的懷中撒嬌吧。
林守誠明白了老者借刀的深意,他遲疑道:“我很感激前輩的信任,不過我怕自己會辱沒這柄刀曾經的榮光。我隻跟跑江湖的師父練過幾個月的刀,甚至沒有跟別人真正交過手。”
蘇幕賢微微笑道:“要掌握無影風其實很簡單,它隻有三式一口訣,三式即拔刀、揮刀和收刀。它最關鍵的是那句口訣,是先祖蘇逸飛傳下的唯一口訣——化胸中之正氣為力量,出刀無影,天下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