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爆竹聲鬥揚在菖蒲艾草叢生的浦浪穀中,蘇緹殿內紅波蕩漾,處處整辛載酒,笙歌不歇,這三重天當下正是四季中最悶熱的落梅天,各方朝賀而來的眾仙聚集在殿內院中和著幾株垂柳輕帶的微風,喧鬧地慶祝斯羽神君大婚!
其實大家心裏都在喋喋叫苦,卻怎地都不敢駁了斯羽神君的麵子,更可況這門婚事是斯羽神君親自向九重天上的天帝天後允求的,並廣散仙貼要風光cao辦,再者,這新娘子可是天後的親侄女,鳳族帝君文盈上神之女妤寧殿下,所以應出的賓客仙家個個違心屈就地滿麵歡喜……
覃兮惴惴不安地從半空踉蹌落降下來險些摔個豬趴地,使出渾身解數念了個定身訣,才好容易氣喘微微地立在了庭間一樽相對的石榴樹間,伸出手捋了捋額頭的汗,正欲轉身向後Ting去,但聞著陣陣酒肉香,尷尬地聽到自己肚子不爭氣地咕噥了兩聲,她依舊將心一橫直衝後院!回想起三天前從東海出發過來的時候,從靈給她包了好些吃食,她當時嫌多自己扔回去不少,誰知途中她駕雲駕的委實吃力,再者她不堪忍受無聊於是一路走一路吃,沒到一半路途,囊內就已空空如也,因此接下來的兩天她怕錯過大婚時辰隻好頂著饑餓奮疾趕路!
相對於前院內的聒噪喧鬧,此刻一腳踏進後院卻一片靜謐,斯羽的房上此刻已經是紅羅滿布,雙喜遍貼,十分喜慶,屋前的小西湖邊仍舊芳草芊芊,湖內綠波漾漾,紅蓮輕舞也十分應景!
她念了個訣現身化成一個普通婢女手裏端了個盤子盛著她精心準備的賀禮輕手輕腳地端步到內堂,依舊是一室霓虹,後窗幾前燃著一對龍鳳呈祥的紅燭,紅杖旖旎,羅席香焚,鴛鴦鸞衾高疊,梳妝台上香鈿遍灑……
回來前她聽從靈說過所謂的洞房花燭,想象的畫麵極簡單無非是一室垂紅,燃上幾根紅燭,卻不曾想竟可以精致喜慶到這種地步!眼前畫麵使她一時竟憶不起三月前自己偷偷潛入這裏時是怎樣的一派古樸簡約之風!
正因為知道是洞房因此及著滿眼緋紅,她確信自己不會走錯房間,於是工工整整地打開包袱小心翼翼地拿出綃鱗甲端端正正地擺在鸞衾被上,縮回手傻傻立著看了一會兒又伸手仔細輕輕撫平甲上的皺紋,心中頓感滿足地悻悻墜步往前院填肚子去了……
這甲衣,其實卻是因著東海三太子許從靈的協助才得來的……
一月前覃兮得知神君要大婚時一直惆悵要送個怎樣的賀禮,剛好有一天她逮著了誤入渡水潭裏的同樣頭頂犄角的從靈,於是脅迫人家獻上一份厚禮,從靈一聽就皺著眉頭說:“我一直聽說赤方島斯羽神君不顧外頭言論鑿鑿愣是豢了頭怪龍在家後潭內還甚是寵愛,本一心以為你隻是表形怪了點沒想到卻半點也沒遺傳到我們龍族的貴氣!還幹這些強取豪奪的勾當!
覃兮彼時被他說的一怔,這些年她可從來沒有被人喚過族人,小時候神君寵她沒人敢在她麵前說三到四,但她天生聽覺靈敏總聽得到大家背地裏議論她是個似龍非龍,似蛇非蛇的怪物,算起來眼前的這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還是頭回和她攀親帶故的,於是她一時有些感動收回了猙獰的真身,換成平素在潭底的樣子,頓時從靈就被眼前這個身著青衣,嬌小玲瓏,素麵微紅,大眼靈動的小丫頭給驚豔到了,竟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頭頂粉粉嫩嫩的犄角癡笑道:“不過,這對犄角卻是深得龍族真傳的!”
覃兮當時竟也沒惱他,隻是拉過他的手問道:“我真是龍嗎?”
從靈見她十足的可愛於是卯足勁點點頭道:“以我千把年的閱龍經曆看,絕對錯不了!”接著又滿腹疑問地轉過頭問:“隻不過聽聞你是從巨蛋裏孵化出來的,可確有此事?”
覃兮撇了撇嘴微微點頭,其實她一向忌諱別人說她是蛋裏孵出來的,從前為了證實自己是個正統小獸,她翻過不少仙界百科綜書按著書上說的她實為卵生且腹地而行又會定時蛻皮實應為蛇,可是她頭上偏生有犄角按綜書內描述又極近小龍,所以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證實自己的種統,心裏也自卑地承認自己是個怪獸!
從靈瞧著她一臉不快但並不知原因,於是手枕下巴道:“哎!我們龍一般不是卵生”但見著她水汪汪凝視著自己的一雙澈目和著委屈至極的表情又語重心長道:“但是但凡是卵生之龍,必定會位極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