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前些日子南投一家獵戶在深山中救了一個和尚。那和尚在山中失了路途,又被野豬追逐,幸虧遇到那獵戶,才撿回了一條性命。和尚獲救之後,又說剛才自己驚慌逃跑之下有東西掉落在了林中,想請那獵戶幫忙尋找。
那獵戶陪著和尚找回了東西,但他發現他丟在林中的,既非佛經佛像,也非缽盂禪杖,而是一疊紙片,找到之後還掖著藏著不敢讓自己看見,心中不禁犯疑,又想起剛剛那和尚被野豬追擊,驚恐之下,失聲呼喊,嘰哩哇啦的似乎卻不是中國言語,不禁更起疑心,便留上了意。
沒想到那和尚被獵戶帶領眼看就要走出群山之時,突然施手在背後偷襲加害獵戶,隻可惜獵戶事先防範之心早起,防備之下和尚害人不成反被其所製。
獵戶再搜出和尚方才找回的紙片一看,發現那竟是一張張的地圖,上麵繪有村、路、炮台、營房、山、河、井、樹等等事物,都畫得十分清楚詳細,一目了然,所畫似乎正是南投縣城與附近的幾處市鎮。每張地圖都附有文字,獵戶隻因不識字,便把那些圖紙拿給村中一位老塾師看,不料那先生看完之後大驚失色,說那些文字自己雖不認識,卻能看得出這些文字與漢字有些相像但又缺筆少畫,都是日本文字。猜想這和尚極有可能是日本奸細,在此偷繪台灣的山川地圖,在山中被獵戶所救後,卻又想殺人滅口,隱藏行跡。
鄉民當即把那日本和尚扭送到了官府。不料那日本和尚亮出了自己外國人身份,又拿出了朝廷欽頒的通關文書,趾高氣揚讓他們快快放人。那縣官昏庸之極,覺得對方是外國人惹不起,再加上隻不過是畫了幾張圖紙,控訴他要謀人性命又無憑無據。沒過兩天,又有一個外鄉人拿了錢來疏通搭理。所以那和尚沒關幾天,便放了人。
日本曾在二十年前強占台灣,雖然後來又被清廷贖回,但台灣百姓對日本素無好感,這和尚明顯是在偷繪地圖,為將來日本圖謀台灣鋪路搭橋,官府卻對此不聞不問,氣憤之下,便把這消息通知了天地會。天地會在民間威望甚隆,有些事官府管不了,百姓就找到天地會解決。
南投天地會袁山主得聞此事,十分警覺,便派會中兄弟暗中追查那和尚行蹤。一查不要緊,發現共有三個外來和尚在此地頻繁出入,且都棲身於縣東南山中狗頭嶺的一夥山賊巢穴之中。
方卓輝問道:“前日我收到的消息還隻是南投發現了日本奸細,恐與海龍團有關,可是沒提到這狗頭嶺的山賊啊?”
吳老六答道:“方執堂說的不錯。狗頭嶺的事也是我們昨天剛剛發現的。
都知道我們南投滿縣皆山,漢夷雜處,山賊土匪林立,狗頭嶺的這夥山賊算是其中勢力較大者,與咱們天地會本來井水不犯河水,且在在咱們的壓服下倒還老老實實。可自從來了這夥日本和尚,狗頭嶺的山賊忽然勢力大張,多了二十多條快搶不說,還連著做下了兩樁大案,一時在南投的道上風頭無兩,又引來了附近兩小股山賊前來投奔。而且最近幾天狗頭嶺山寨中張燈結彩,殺豬宰牛,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似乎是又來了客人。那幾個和尚這幾日也都留在山寨裏,沒再出去。”
方卓輝聽完眉頭緊皺,思量了半晌,道:“我覺得裏邊不簡單啊。你們袁山主現在何處?”
吳老六答道:“當年海龍團就是得到了日本扶持,勢力突飛猛進,這才上岸與我們天地會相爭。袁大哥覺得這狗頭嶺的山賊與海龍團當年的情形十分相似,若是不加注意,隻怕會生成我們的肘腋之患。袁大哥如今已經調集了全縣兄弟暗加防範,又心知幹係重大,不敢打草驚蛇,才親自坐鎮縣東,不能親來,才讓我在此接應方執堂。”
方卓輝一拍桌子道:“日本人吞並我台灣之心不死,到處搞這些陰謀,中國沒骨氣的人又太多,甘心做他們的爪牙。這狗頭嶺的山賊羽翼未豐時就這麼囂張,將來若是坐大,豈不又變成了海龍團第二。”轉身對兩個隨行的兩個兄弟做出安排:
“小李,你通告附近幾縣會中的分堂山主,要他們嚴加防範,派出兄弟細細探查,務必留心日本奸細出沒,且看別處山賊土匪中是否有相似情形。
小黃,你現在馬上趕回新竹,把南投這邊的情況細細講給關老大和各位堂主聽,說請總堂速速調集兩百名兄弟來南投,對,再外加一批兵器軍火,特別是長槍,林軍師自然知道怎麼安排,讓他們做的隱秘些就好,去吧。”
兩人聽後點頭稱是,轉身便去。陸雲一看在眼裏,問道:“方大哥這是準備大在南投戰一場?”
方卓輝一番調兵遣將,此時眼中放著異樣光彩,道:“就是要趁他尚在繈褓之中,力量弱小時趕緊鏟除。別人都欺負家門口了,我們還能怎樣,自然是準備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