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翔當初抱著必死決心,強用內力,偷襲鄭千城。後經彭和尚提點,才明白自己一死,隻怕會把這秘密永遠帶入地下。於是拚死把三人救出。寧海箏是海龍團的人,別有用心,自然不行。陸雲一雖是武夷派弟子,雖然勉強信得過,但那藏功洞的路線極為繁複,自己命不長久,一時難以交代清楚。霍翔深知愚印天賦稟異,腦力驚人,所見經文往往能過目成誦。所以把藏功洞的走法詳詳細細說給愚印聽,讓他硬生生的記住。而且愚印一個小孩,不易遭人懷疑,更為穩妥安全。縱然寧海箏和陸雲一看得出他用意,隻要愚印緊咬牙關不說,就不會有人傷他性命。
此時的霍翔斜靠在樹邊,衣襟上存著血跡,嘴角帶血,帶著淡淡笑意,任憑愚印如何搖晃哭喊,卻再也不會醒來了。
愚印自小在那寺中生長,少見生人。霍翔這十年來常到寺中聽彭和尚講經,為人平易,常與愚印玩耍,又把那巨鴉交給了愚印照看。他在這世上最親近之人,隻怕除了彭和尚,就是霍翔。霍翔一去,師父又不知去向,既感到傷心,又覺得無助害怕。哭起來一發而不可收拾。
陸雲一站在一邊,看著愚印哭得傷心,想說幾句話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倒是寧海箏走了過去,她雙手被縛,就環著雙臂蹲下摟著愚印,溫言軟語安慰,過了一陣,這才漸漸止住了哭聲。
寧海箏沒怎麼跟小孩打過交道,可她洞悉人心,小孩子也不例外,愚印又是最為恐懼無助之時,所以隻是幾句話的功夫,愚印就對寧海箏產出淡淡依賴之感,眼中尚噙著眼淚,仍舊不住抽泣道:“姐,姐姐,霍,霍,霍先生他死,死了……師父在,在那裏?”
寧海箏纖纖素手,給愚印抹去了眼淚,道:“乖愚印,啊,不哭了。霍先生沒有死,霍先生從惡人手裏救了我們三個,做了大大的好事,菩薩會保佑他去西方極樂世界的。師父有事,現在不能過來接你,你就跟著姐姐,姐姐會照顧你的。”
愚印看了看寧海箏和陸雲一,又看了看霍翔的屍身,小嘴抿了抿,跑到一邊又抱起了那巨鴉,道:“霍先生不在了,老黑比我還要傷心,我要替他照顧好老黑。讓老黑把傷養好。”說完,自己用胖胖的小手又擦了擦眼睛,一張小臉寫滿了堅定。
寧海箏笑了笑,道:“這就對了。霍先生交代了很重要的事讓你做,對不對?你也一定要幫他幹好,不能辜負了他。”
愚印道:“嗯!霍先生讓我去找天地會的關施主,讓我背段經文給他聽。姐姐,你知道哪裏去找關施主麼?”
寧海箏指著陸雲一道:“我跟這位哥哥跟關虎關施主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們一定會幫你的。可關施主是天地會的龍頭大哥,忙得很,不會隨便見一個小孩子的。你要給他背什麼經文,不如先說給我們聽聽,看看是不是真的很要緊,才知道關施主會不會見你。”
陸雲一聽到此處,心中一怒:“我還道她是什麼好心,原來還是惦記武都山的事。”見愚印張口欲講,趕忙截住,搶先道:“愚印,有什麼經文,到時你隻要被給關前輩就好。不用說給我們聽。我自然能讓你見到關堂主。” 瞪了眼寧海箏,低聲道:“你什麼意思?”
寧海箏還以白眼,同樣低聲道:“你說我什麼意思?”
愚印不懂兩人說話什麼意思,道:“我不能講,霍先生說過,這段經文我隻能背給關施主聽,不能跟別人講的。不是我不願講,實在是不能講。不然霍先生會不高興。”愚印年紀雖小,毫無心機,寧海箏有什麼話一套就中。但是他自小受彭和尚教誨,誠信重諾,心地單純,隻知道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