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一拂袖,擋開兩人來招,道:“阿彌陀佛,先生莫怪,貧僧並非有意隱瞞。霍先生,你強行運功,隻怕命不長已。雖然生死由命,可你仍有一件要事未辦。這裏就交給貧僧好了。”
霍翔道:“我怎能?……”
那老生淡淡一笑:“河水雖多,又何必全要自己喝完呢。不必執著於以前,隻要飲下自己那份,起身前行就好。”
小林見那老和尚救人退敵,表情輕鬆,內息流暢自然,絲毫沒有滯息之象,並非強行運力,詫然道:“怎麼你沒有中‘千裏辟屍香’?”
老僧道:“那女施主用極高明身法潛入佛堂,燃起毒香。我雖不知道殿中有人,可各色佛香貧僧聞了五十多年,還是分辨得出的。霍先生,你快去吧。”轉頭對陸雲一說道:“施主,待你見了天地會關施主,說我彭和尚欠天地會的人情,如今總算能還上一還了。”
霍翔滿臉決絕之意,一叩首,道:“謝大師成全。您多保重。”說完搶向陸雲一,三兩招間,踢翻鄭千城兩個手下。電光火石隻見,一手提了陸雲一,攬過愚印小和尚,放在背上,叫他抓牢,又一手提了寧海箏。大喝一聲,踩上石桌,越過圍牆,奔向了寺外樹林。
鄭千城眼見不好,大喝一聲:“快追!”說完又是大口喘氣。
那彭和尚不等一幹人動身,搶先躍上牆頭,道:“幾位施主何苦逼人太甚。貧僧二十年未與人動手,得罪了。”
武夷東宗“天地風雷”四大弟子中,“天”路霍翔輕功最高,堪比海龍團的馮天宇。而霍翔此時奮起最後力氣,不要命的踏步狂奔,喉頭不時湧上腥甜血水,均被他強行咽下。他從未見過那彭和尚顯露武功,不知道彭和尚能將鄭千城的一幹手下攔得多久。隻知道多跑出一裏,自己拚死救出的這三人就多一份安全。
陸雲一被他麵朝外夾在肋下,眼前景物飛快掠過,耳邊隻剩下呼呼風聲和霍翔漸漸粗重的喘息聲。頰邊一熱,正是霍翔口中帶出的血沫濺在了自己臉上。另外兩人也知道此時霍翔這是在用命為他們換時間,心中感激,都不敢多說多動。
急行了小半個時辰,霍翔終於越行越慢,再也支持不住,雙腿一滯,“撲通”一聲軟倒,幾人頓時滾落在地。
陸雲一三人還沒來得及爬起,卻聽霍翔悶哼一聲,竟然搶先起了身,扳起寧海箏問道:“你說武……武都山的東西已經被人取走了,不是,不是真的吧。”
寧海箏還沒回答,霍翔一陣咳嗽之後,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倆在這等著,不要跟來。”
霍翔拉起愚印又向前走出了十幾步。尋了一棵樹幹,依靠著緩緩坐下,惻眼看寧海箏陸雲一沒有跟來,對愚印道:“乖愚印,我快不行了,想請你幫,幫個忙,好不好?”
愚印此時懷中還抱著那巨鴉,剛剛受了一通驚嚇,看著霍翔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眼中又是噙滿了淚水,道:“霍先生,師父說身子隻是臭皮囊,生於死沒什麼分別。可是霍先生你不要死。你死了老黑會傷心,老黑不懂這些的。嗚嗚,霍先生你不要死,等我師父來了,我們還一起聽他講經,和老黑一起玩,嗚嗚……”
霍翔隻是咧嘴微微一笑,道:“愚印,我真的,真的是不行了。你記經文很快是不是,我現在說段經文給你聽,你一定要記下來。將來找到天地會的關虎,你就把這段經文說給他聽。千萬,千萬不要對別人講。本來這說給你聽,對你也是危險的緊,可實在,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愚印含淚默默點頭,隻聽霍翔道:“西出三十裏,過屏風穀,沿河東轉五裏……上走二十五步,左轉,下直走,……前有鐵門,左轉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