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帝都雨夜(1 / 2)

雨。大雨。大雨滂沱。

大漢帝國帝都長安恢宏的城郭,在雨夜中尤顯寧靜。千家萬戶星星點點的橘紅燈火,給白日裏無盡喧囂繁華的街市,平添了一份溫暖與祥和。

帝都中央的皇宮大內,輝煌的燈火將本已極盡恢宏的宮殿襯托得愈顯威嚴闊麗。一位鳳冠霞帔的中年貴婦,靜靜佇立在窗前,深邃的眼眸望著窗外的潺潺雨幕。

皇宮大內的貴婦,身份當然不簡單。眼前這位貴婦的身份,就是母儀天下的當今皇後魏氏。雖已年近四旬,但歲月並未在魏後身上留下太過厚重的痕跡。身材勻稱,麵容姣好,膚色白皙,臉上與脖頸處的光滑而緊致。如不細看,眼角的皺紋也並不是很顯眼。出身的高貴,養尊處優的良好保養,以至於所有的人乍一見之下,都會驚歎於魏後的美麗、雍容、華貴……,還有令人不可仰視的的威儀。

不僅如此,在宮中諸多內侍、仆婢心目中,當今皇後在後宮之所以樹立了絕對權威,有很過硬的理由:皇後在人們視線中的任何時候,都是鳳冠霞帔一身盛裝,絕對不會有失儀這一說。皇後在人們視線中的任何時候,在每一位臣子與下人麵前都非常溫婉寬和。尤其令宮人們豔羨稱道的是,皇後與皇帝伉儷情深,一直十分恩愛。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啊!在這後宮佳麗三千的年月,尤其難得。

而令所有人由衷欽敬與稱頌的是,皇帝陛下龍體抱恙,臥床不起,不能理政視事,業已有三年之久。皇後娘娘三年如一日,每日噓寒問暖,親身侍奉,始終如一。在崇尚婦德的年代,這在萬千普通百姓家亦是無以倫比的美德,何況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親力親為率先垂範?

已是深夜子時初刻時分了,魏後仍然沒有絲毫倦意。一個滿臉褶皺如刀刻一般精瘦的貼身內侍,一直麵無表情的侍立在側。聆聽雨聲半晌,一個宮女碎步近前,垂首小心的輕聲稟道:“娘娘,陛下的藥已經煎好了。”

魏後頷首應道:“嗯,知道了。”

“真是一個好天氣啊!”魏後悠悠一歎,扶著精瘦內侍的手,優雅的轉過身來,雙頰突然泛起一片奇異的潮紅,語氣卻是十分平靜:“去做吧。——時候不早了,本宮也該服侍陛下用藥了。”

與此同時。長安城西一處軒闊的府邸,府邸門前高懸的匾額上,“信王府”三個鎏金楷字,已足以證明主人身份之尊貴。

信王是大漢帝國皇帝陛下唯一同胞一母的弟弟,文武雙全,盡忠國事,素有賢王美譽。當今皇帝陛下在龍體康泰之時,曾數次當眾誇讚信王:皇弟乃皇家之千裏駒,朕之臂膀,大漢帝國之柱石也。

而在這個幽深的雨夜,剛過而立之年、平日豐神俊朗的信王,已在書房的書案前怔怔望著搖曳的燭火安坐良久。

不知不覺間,隻聽一位中年文士輕咳一聲,近前問道:“王爺,小人昨日為您寫的奏章,可曾仔細看過了?”

中年文士年約四十上下,蓄著幾綹長須,一身半舊的灰白布袍,漿洗得十分整潔。時值深夜,能不經通稟而悄然進入王府書房的人,平時顯然極得信王信任。

信王木然搖頭道:“不曾。有勞先生了。”

中年文士愕然問道:“王爺,為何?您可知否?內廷禁衛府、九城提督府、羽林衛、禁軍驍騎營諸多將佐、統領在近期內多有調任更換?時不我待!王爺仁德,然則奏請離京守陵是為自保,有何錯處?小人懇請王爺三思!”

信王勉強一笑,答非所問的道:“如果本王沒有記錯,我兒下月就有半歲了吧?”

中年文士聞言一愣,肅容道:“有承王爺福澤,世子安好。王爺在世子尚未降生之時便已做早作綢繆,這等深謀遠慮,難道便是為了坐等今日之禍麼?”

信王淡然駁道:“我大漢帝國周邊已數十年無戰事,承平日久,國泰民安。如若陡生禍亂,勢必導致子民流離,生靈塗炭,國運堪憂!本王自少年時便與先生結交,先生莫非還不知曉本王心誌?”

中年文士歎道:“王爺何以迂愚至此?須知如今已成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之勢……。”

“我意已決,先生勿再多言!”信王揮手打斷他道:“事關家國大義,我絕非是心懷婦人之仁!何況骨肉相殘,我下不了那個手!俗話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禍我一人而澤大漢,是福是禍,由他去吧!”

中年文士急切而執拗的勸說道:“王爺糊塗!何為家國大義?皇上臥病不起已有數年,以至帝威旁落妖後弄權!王爺若不奮起反擊,大漢帝國才真正會麵臨妖婦竊國之禍!又何來骨肉相殘這一說?奏請離京守陵隻求自保,已是萬不得已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