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樓,是延邊府城最負盛名的酒樓,當然也地處於延邊府城最繁華的地帶。很巧...雪之國諸城最繁榮的地方,都在城中廣場之側。
荒十三跟著黑石左行數十步,便走進了風雨樓酒樓內。此時酒樓裏頗為熱鬧,翹首聽之,酒客們似乎都在討論著關於中土來客的事情。
黑石都尉扯著嗓子吆喝了一聲,四下裏頓時一陣雞飛狗跳,繼而死寂無聲。可見黑石在延邊府的名氣很大,但也很糟糕。
須臾之後,荒十三和黑石就被酒樓的掌櫃小心謹慎的請上了二樓雅間,還是窗臨城中廣場的上等雅間。
等到餐桌布上了佳肴,兩個夥計抬著一方盛酒的石鼎進入雅間,並奉上兩件海碗,這是黑石都尉飲酒的必備酒具。
當酒鼎被抬進來的那一刻,荒十三就不由的鼻翼煽動,單聞這酒氣,就比大荒山腳下的小鎮所釀青稞酒醇香可不知多少倍,所以荒十三開心的笑了笑。
黑石沒有多言,抓起酒鼎裏的舀子,滿滿的為荒十三添了一碗酒,酒水醇如油,頗有幾分黏稠的味道,倒入碗中浮起一層綠色的泡沫,猶如螞蟻一般,整體淡綠如琥珀,遂酒名綠蟻。清香宜人,淡意有濃。
荒十三迫不及待的抓起酒碗盛飲,眼中流露出幾分迷醉之態,久久之後才長出了一口氣。這酒比起府衙席宴上的青稞酒,還要香醇幾分。
“哈哈哈.....好叫十三小兄弟知道,這風雨樓的綠蟻酒,也就是我黑石在此,才能喝到上品。”
看著黑石滿臉的得意之色,荒十三微微撇了撇嘴。有那麼一種感覺,他在大荒山當了那麼久的霸主,是多麼的無滋無味!莫非還是人間好?雪之國邊地的延邊府尚且如此,那麼遙遠的中土世界究竟能美到何種地步?
在淡淡的惆悵之中,荒十三一刻都不願理會對麵的黑石,美酒一碗接一碗的灌進肚中,別提有多舒爽。
黑石並沒有異色,反而帶著笑意陪著荒十三盛飲,桌上的佳肴一口未動,滿滿一鼎綠蟻酒就被兩人喝完。
荒十三看著坐在對麵的黑石,此時的黑石似乎因不勝酒力,軟軟的趴在桌子上。
真是無趣......荒十三雖沒有和黑石真正較量過,可是他天生敏銳直覺告訴他,這個膚色黑如石頭的大塊頭,絕非易與之輩。酒喝到這裏,他的迷醉完全來自於心中的爽意,神智沒有半分的模糊。以此論推,實力似乎不亞於他的黑石,怎麼可能喝醉?況且鼎中之酒,是他喝了大半。
既如此,黑石的這番作態究竟為何?他也很想知道。
荒十三起身來到窗邊,推開了雅間的窗戶,迎麵的就是延邊府的城中廣場。雪之國的深秋日短夜長,不知不覺中,窗外已一片漆黑。夜風習習而來,心中舒爽更盛,讓人不由得想要肆意大呼一聲。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荒十三麵朝窗外輕吟了一句詩,這是這兩天他讀書所得,看著外麵的夜色以及陣陣夜風,感覺頗為喻景,所以學著申屠嘉故作姿態的點了點頭。
“十三小兄弟跟著那修道眾後裔,學了不少酸腐之物啊!”
聽著身後傳來黑石的聲音,荒十三露出了幾分鄙夷之色。就這樣便沉不住氣了?一個獵人怎麼連這點耐心都沒有?至於對方口中的修道眾後裔,荒十三知道是指申屠嘉,那夜他已經知道巫修兩道數萬年之前的苟且又無聊的故事。
“黑石都尉似乎對中土之客抱有幾分敵意啊?”荒十三坐回桌邊看著黑石說道。
“哼......”黑石冷哼了一聲,“我並非數典忘祖之徒,吾族數萬代累累血債,豈是那般好填的?”頓時酒樓雅間內殺氣縱橫。
或真是酒意亂心,黑石當著荒十三的麵,毫不掩飾他的滔天恨意,將巫修兩道數十萬年前的那場浩蕩戰爭講了一遍,其間充滿了阿諛我詐及冷血凶殘。
荒十三坐在旁邊隻是靜靜的聽著,並與申屠嘉那夜所講的故事對比了一番,描述同一件事的兩個版本的故事,除了結局相同,其餘者相差甚遠。
黑石的故事裏,將中土世界的修道眾形容為陰險狡詐,無惡不作,簡直禽獸不如之類。
對此荒十三覺得申屠嘉所講述的應更為可信些,畢竟作為巫修之爭的勝利者一方,他有足夠的大度能夠切實訴說,而反觀黑石,他所帶的情緒明顯沉甸了太多。
到是巫道眾戰敗隱退極北之地後麵的故事,荒十三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