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街上的人聲突然喧嘩起來。怪人抬頭一看,風卷著一陣黃沙吹過,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像突然蒙上了一層水霧似的模糊且不停波動著,看起來一切都顯得迷幻而詭秘!耳邊響起一片驚慌的嘈雜聲!
怪人恍惚以為出現了幻覺,使勁揉了揉眼睛,不過這徒勞的動作並沒有讓他能夠看得更清楚一點,而且更奇怪的是,這模糊的一切似乎慢慢地漸行漸遠,眼前的景象竟像一幅逐漸褪色的畫卷一般慢慢地、慢慢地沒入無盡的虛無之中,忽而竟消失不見了……
那婦人和她的丈夫被眼前的這一切驚呆了!因為這是他們再一次遇到這樣奇怪的場景!而上一次則是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前!僅記得無端有一股怪風吹來,好端端卷走了他們年幼的女兒,這讓他們的人生從此變得沒了顏色!而這一次的場景和那一次的記憶是何其的相像,以至於這詭異的晃動像是天邊倏忽出現的閃電一樣,猛然勾起了他們腦中這醒目的記憶。這記憶如同觸之劇痛的傷疤,使得兩人立刻覺得腿腳有點發軟,還沒等回過神來,老婦人和她的丈夫莫名都已經歪倒在地。
一陣冷風吹來,兩人不自覺地同時打了個寒顫,感覺就像剛剛打了個盹似的募然清醒過來。定睛再一看,怪人已經消失不見,難道也被怪風卷走了麼?還是那個怪人從來不曾存在過?
婦人和她的丈夫慢吞吞地互相攙扶著站起身來。丈夫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那片天,嘴裏喃喃地說:“每天不是下午才出來麼,今天怎麼中午就出來了?”
時間竟憑空回到了數小時之前!
老婦人眼神盯著虛空,奇怪地失神叫出聲來:“女兒……你回來了?”丈夫有些詫異地環顧四周,然而卻什麼也沒看見!他的麵孔不由得緊縮起來,滿臉皺紋的臉似乎又憑空多添了幾道風霜,嘴唇痙攣似的來回抽動了幾下,最後隻深深地歎了口氣:“哎……老婆子……”便吃力地推著車子向前走去。
丈夫的步子緩慢而顯得有些沉重,並且神情有些木然,難熬的長滿鋸齒的歲月已經慢慢吞噬了他神經中那鮮活的部分,留在腦中的物事猶如荒漠中光禿的丘陵一般空曠而孤寂。
他走了一段,才發現老婆子並沒有跟過來,便放下車子又走了回去,他慢慢牽了老婆子的手蹣跚前行,隻聽見這淩亂而頹廢失神的老人嘴裏含糊不清地反複囁嚅著:“活蹦亂跳的孩子!怎麼說不見就會突然不見了呢?”
二人選了水肆邊上的一塊地方停了推車。街上的人流依舊川流不息,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遠處的場景依然同往常一樣熱鬧,似曾相識、一如既往……
一切有如空氣、微風、雨滴和陽光,有如無數個日出和日落,有如重複、疲憊而機械挪動的雙腿,驚如隔世,恍然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