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了嗎?我說過,乖乖聽我的話,我就放過他們。可惜,你還真是個不聽話的女孩……”惡魔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一隻冰涼的手指輕輕挑起少女肩上垂下的銀發,“乖乖地呆在我的花兒中,也許現在我已經被你的哥哥殺死了呢……現在,是你親手殺死了他……”
我親手,殺死了他。
惡魔的話如同烙印一般深深植入梵卓的腦海,他的聲音如咒文一樣不停地在耳邊回響著,提醒著她那不願直視的事實。
那樣流過指尖的小小的顆粒,正是自己的哥哥啊……
她突然低下頭,淺淺地笑了起來。沒有悲傷,沒有懊惱,隻是簡單地笑著,如果不清楚事情的始末,眼前的少女,似乎隻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興奮地天真地露出甜美的微笑。
“那又如何呢,惡魔?”女孩歪著頭,無邪地問,“你說過,我們都是黑暗的存在。從誕生的那一刻,我就在不停地殺戮。我的手上早就沾滿了鮮血,現在隻是多了阿薩邁的而已。隻是血族的血液裏蘊含著魔力,真可惜。”她狀似惋惜地歎了口氣,眼睛裏卻沒有一點悔恨的訊息,“早知道他會死,不如死在我的獠牙下也好些。”
路西法表情變得複雜,輕輕眯起細長的丹鳳眼。
“你真是超出我的想象,我的小公主。我原以為,你至少會為他的死而感到悲傷。”
“悲傷?”少女無辜地睜大眼睛,“如你所知,血族的血液是冰冷的。那種屬於人類的感情,太過濃烈,我們擁有不起。”
“你聽到了。她這樣說呢。”路西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突然莫名其妙地說。梵卓一愣,手下意識地握緊阿薩邁留下的灰燼。察覺到梵卓不自然的表情,路西法不動聲色,隻是轉過身去,悠閑地走到一邊。梵卓咬緊嘴唇,順著惡魔的目光,她呆在了原地。
那是熟悉的黑發的少女,裹著純黑的長袍。原本就令人生畏的她,此時更帶著冰冷的氣息,像是一頭餓極了的獵豹,正虎視眈眈地盯著眼前的獵物。那樣凜冽純粹的殺氣,幾乎讓梵卓窒息。
“雖然不屑與你多言,此時還是要說,多謝了,惡魔。”她冷冷地說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麵色蒼白的梵卓,“哈哈哈,冰冷的血族,對,冰冷的血族!他為你失去了生命,你連小小的一點點悲傷都不願給他嗎!”她惡狠狠地瞪著梵卓,仿佛隨時都會撲上去將她撕個粉碎,“我現在終於想明白了,主給你們的懲罰啊一點都不為過!天父啊,請原諒我以往的無知!這樣罪孽深重的黑暗物種,豈止該背負詛咒!就不該在這個世界上存在!”
“勒森魃……”梵卓輕輕從喉管擠出這個姓名,隨後便不出聲了。她知道,自己中了惡魔的計。原本隻是不願在他麵前示弱,原本隻是想幹淨利落地趁其不備迅速報仇,豈料反而被算計了。不得不說,他很了解她。已經身為聖域聖女的勒森魃——不,現在應該叫她栗花落——又怎會聽信自己的話?
“我原本尚未自己的遺失而感到彷徨,”栗花落的聲音突然放得柔和,眼神裏的殺氣卻不減,“我甚至覺得,若忘卻自己身為勒森魃的一切,我便無存在的意義。現在看來,是多慮了……那樣的身份,不要也罷!這樣薄情的血,從我體內流盡才是最好!”說完,她飛速地一揮手。黑色的長袍翻飛著,如一隻巨大的起舞的黑色蝴蝶。一柄長劍出現在栗花落的手中。長劍的模樣隱在奪目的光芒中,刺眼地讓人幾乎睜不開眼。未有絲毫停頓,她準確而迅速地擺好架勢,果斷地出劍,劍芒直指梵卓的咽喉。“阿薩邁的仇,我便從你身上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