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後來，就是諸侯和命婦坐的最好，下麵的富戶也有冥車可做了，但絕大部分人，若是客死異鄉，想要回去的話，就要趕屍人、背屍人、送葬人之類的來幫忙了，我們現在開這是最次的客車，家有餘糧的，又懂得稍稍攢點錢的，其實都能坐，真沒錢了，我們也不能壞了規矩，不然沒法交代……”
秦陽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一句話，諸侯千乘國，命婦七香車……
回頭掃了一眼剛才跟著上車的那老頭，售票員就立刻秒懂，低聲解釋了一下。
“那老頭看樣子也不是揮霍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客死異鄉，要麼是子孫不孝，根本沒有給供奉，要麼就是他太虛弱了，連托夢給血親都做不到，不過這畢竟少，之前遇到的那些不讓上車的，其實都是混子，遊魂野鬼，就算是有活著的親人給供奉，他們也都揮霍完了……”
“揮霍？”
“賭唄，都是些爛賭鬼，死有餘辜。”
售票員似乎覺得秦陽這白日陰差挺好說話，也不太嚴肅，話也就越來越多了點……
秦陽有些啞然，思來想去，還真沒想到，原來是一群爛賭鬼，把自己的供奉都輸光了，就這還想蹭白車……
“千乘國和七香車有麼？”
“那自然是有，不過我們這都是下麵人，混口香火吃，沒見過，那都是大人物才能見到的，我們就隻是聽說過而已。”
“東華這邊誰負責這些冥車的？”
“上一代的送葬人王大人，他以前就是幹這個的，陽壽終了之後，就成了東華這邊的負責人，然後周邊幾個省的大人有好幾個生前都欠了王大人人情，這溝通了之後，我們的長途汽車，才能在這邊跑，不然的話，我們可沒法這麼安生的跑長途……”
秦陽點了點頭，有些意外，沒想到老老王倒是個人物，生前送葬，死後送鬼，而且路子還野的很，想想之前看到的站牌，北邊七八個省都有他的路子……
“行了，見到老老王了，代我問個好，我叫秦陽，跟老王有點交情，現在老王那新加了一個陰司辦事處，讓老老王沒事了可以回去看看，那邊坐鎮的牛頭是我一朋友，有什麼事了去報我名，可以給予一點方便……”
“那感情好啊，我先替王大人謝謝秦大人了。”售票員大喜過望，連連道謝，連那個板著臉一動不動的司機，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對著秦陽點頭道謝。
“行了，別客氣了，你們繼續忙吧，到京城了喊我一聲。”
秦陽笑了笑，不以為意，自顧自的坐在那閉目養神。
這天朝自古以來都是人情社會，可不隻是活人講人情，死人也更講人情……
活人世界裏跑長途的司機，都知道跑長途其實挺不安全的，沿途大鬼小鬼的都要打交道，更別說死人跑長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