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基本上全身都被纏上了紗布,所以一時之間,竟然是沒有一人將林明認出。
對此,林明則是有些奇怪,但想到恐怕這個小姑娘也是著急吧,心頭則就釋然了起來。
他走了過去,走到了那名裹著紗布的男子的身旁,隨意的看了一眼,便是說道:“你的筋脈斷了吧,以後怕是不能夠修行了。”
林明稍微的看了下,便是發現在他的體內,已經斷了好幾處筋脈,以後怕是不能修行了。想到這裏,他知道了這人先前為何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了。
原來是知道了自己以後不能夠修行了。
不能夠修行!這對於巫師來講,比死亡還要痛苦。畢竟巫師,存在的意義就是修行,不斷的修行,然後戰鬥。
不能夠修行,也就無法戰鬥了,尤其是現在的狩蠻大戰之中。他們這一群人,雖然傷勢較之那一些人要輕鬆許多,但就算是恢複過來,以後也是告別戰場了。
這對於夢想著在戰場之上賺取軍功的戰士來講,何其殘酷?
果然,在聽到了林明的話後,原本已經安靜了下來的男子在這個時候又是激動了起來。
“我是一個廢物……我是一個廢物……”
說著這話的時候,還用著雙手不斷的捶打著地麵。地上尖銳的石頭,將他的手掌生生刺破,但他仿佛是渾然不知一樣。
“就你聰明!”然而就在林明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的柳吟月突然是發火了。
“你給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就你看出了他的筋脈斷了啊,說這些有意思嗎?你以為你這樣就會引起我們姐妹的注意了吧,做夢吧,我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家夥了。”
“把自己的快了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真的那麼好玩嗎?你們這些貴族子弟,就算是不用上戰場,也是有著一個又一個源源不斷的軍功。就算是上了戰場,身邊也不缺乏護道者。”
“可是他們呢!”柳吟月突然是變得激動起來,她白嫩的手指指著一旁的一個個傷員,說道:“他們隻能夠用自己的命去賺取拚搏,去賺取軍功。”
“可是呢,現在他們受傷了,他們有的人還無法在修行,無法再上戰場,無法再賺取軍功了,他們唯一賴以生存的機會都就此被剝奪了,你還在這裏說著風涼話。”
“你簡直就不是人!”
柳吟月眼中都噙著淚水。她的話讓在場的所有傷員都微微一愣,雖然他們的全身都包裹著紗布,或許對於外界的情況,隻能夠看到一個霧蒙蒙的情況,但是憑借著林明和柳吟月的對話,也能夠大致的揣摩出來現在相對是個怎麼樣的情況。
隻不過,他們隻能夠保持沉默。他們這些生活在底層的軍士,可不能夠對大家族的子弟無理,否則的話,說不定哪天他們的屍身,就會拋入那天裂穀之下。
不過,柳吟月的話語仍舊是觸動了他們心中的某一根弦。他們隻是巫族大地之上最底層的巫師。他們沒有大家族作為自己的靠山,也沒有大宗門作為自己的靠山。他們隻能夠是靠著自己的雙手,在戰亂的年代裏,衝上戰場,砍下敵人的頭顱,賺取著軍功。
或許,當他們走上戰場的一刹那,便是會被對方的戰士割下頭顱,拴在腰間,成為對方在戰後領賞的標識之物。而他們呢,則是會在死去之後,默默無聞,就像是從來不曾在這一片天地之間存在過一樣,就這麼默默無聞的消失。
說不定自己的無頭屍身還會被豺狼叼走,這樣一來的話,自己在死後就連一座墳墓也不會有。在每年祭祀的節日裏,不會有人為自己打掃墳墓,不會有人會為自己哭泣,不會有人對著自己的墓碑說著思念的話。那將是多麼可悲啊。可是,這卻是他們的命運。
然而這還不是更為可悲的。最為可悲的是那種在戰亂之中受了傷,卻沒有死下去的人。
如同是此刻在這擔架之上躺著的男人。
他們的筋脈斷了,無法再修煉。在巫族大地之上,無法修行的人,將不會被留在軍隊之中。這樣一來的話,他們帶著自己的撫恤金,然後默默的進入某個村寨之中。由於體內筋脈的問題,力氣根本就無法使用出來,所以根本就無法得到村寨的認同。
自己一個人,隻能夠是憑借自己那微薄的撫恤金,渾渾度日。當撫恤金花完之後,為了生活,或許就會放下自己的尊嚴,然後流浪在一個又一個的村寨之中,過著自己乞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