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9(1 / 3)

驕陽似火,刺眼的光穿過厚厚的玻璃之後,亮度還在,卻失去了溫度,我的大半截身體都在光裏,年輕的肌膚光滑得像緞子一般。身邊的風扇顯然壞掉了一個按鈕,搖起頭來吱呀作響,可是也一點也不影響雨晴,她睡得很香。

“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玩?”我搖醒正在午睡的雨晴,晃了晃手中的票。

“你說什麼?”剛醒來的雨晴還有些頭暈,沒聽清我在說什麼,她揉著眼睛,想看清我手中拿的是什麼。

“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演出,那音樂團隊很棒的!”我轉過身坐在雨晴的床上,背對著雨晴,因為雨晴穿著鏤空的上衣,低腰的短褲,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雪白的背部以下,臀部以上的位置紋著一隻蠍子,此刻這蠍子的觸角已經貼著了我的臉,我記得不久前待在這個位置的還是一隻浴火的鳳凰。可見我的感情又不穩定了,麵對這個有事沒事總喜歡殘害自己的好朋友,我隻有無奈的歎氣。

“你不是要和另外一個人一起去麼?”雨晴撐起身體,去摸被自己扔在床頭的上衣。

“別提那個混蛋了,放我飛機。”也許是天氣太悶了,我心情也有些煩躁了。

“啊,你們不是才認識麼,前幾天我還看到你和她……”雨晴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心裏卻在想,不錯,這次總算記得我了,有進步。

“我說了別提他,最後問你一次,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打斷了雨晴的話,隨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要去多久?”雨晴穿好了上衣,猶豫著要不要掀開身上的薄毯,裏麵隻穿了內褲。

“一個星期,加上在路上的時間,來回可能要九天,你放心,火車票我已經買好了,你陪著我就行了。”

“這麼久啊,你爸媽會答應麼?”

“瞞著他們的,我說你還當我是不是個男人啊!這點小事兒也要跟我爸媽說?”

“我是怕他們擔心嘛,話說是在哪個城市?”

“重慶,三天火車就到了。”

“嗯,你先回避下,讓我把褲子穿上再說。”

“你穿你的就是了,我回避個屁啊,我倆可是青梅竹馬,還讓我回避。”

“可是……”

“別可是了,你趕緊收拾,晚上的火車。”我一把扯開了搭在雨晴腰和大腿上的毛毯。

“啊,你怎麼不早點說。”我臉紅著穿好了衣服,光著腳跳下床去翻行李包。

“早點沒打算讓你陪我去的。”

“嗯,那我要不要帶著吉他。”

“拜托,你是去看演出,不是上台表演。況且那是搖滾樂隊,都是搖滾樂隊,你帶你那破吉他去幹什麼啊?”

“我對搖滾沒有多大興趣的,那些音樂太吵了。”

“那是因為你沒有看過現場,看過一次絕對讓你終生難忘,那種爆發力感染力是其他音樂不能比的,再者就算你不喜歡看台上,台下也有很多帥哥的,足夠你看的。”

在去重慶的火車,看著身邊熟睡的雨晴,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那張精致的臉,她和我性格卻截然不同。一個像踩著風火輪,一個像倒騎著毛驢。

假如自己沒有這麼一個好朋友,生活是不是會簡單許多,不會那麼早就對音樂感興趣,更不會大老遠跑到這個陌生的城市熬夜聽歌。不過簡單同時也意味著單調乏味和平凡,想一想,我覺得有這個一個好朋友,幸運還是遠大於不幸的。

而這場演出,我覺得對自己而言,更像是一場夢。一場光與火,眼淚與汗水,榮耀和掌聲相互交融的夢。現在夢醒了,該是和過去的平淡的生活決裂了。

“這麼大的事兒,我做不了主,你得去跟你爸商量。”當我把自己想退學去學吉他的想法告訴媽媽後,和往常一樣,媽媽把決定權推給了爸爸。

不用去問,我也知道爸爸聽到這個消息後的反應,肯定會把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樣大,嘴巴得張得能塞進去一個拳頭——“什麼?我沒有聽錯吧,你要從重點中學退學,去樂隊學吉他?去那種隻能發放中專文憑的藝術學校?你去把顏歌給我叫過來,我倒要問問他,這幾天帶你死去哪兒了,是撞了什麼邪了,還是給你腦子灌水了。”

類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每當我想做什麼特別點的事情的時候,父母都是這個反應,叫他們老頑固一點也不過分。我可不想連累雨晴。我想好了,不管父母答不答應,我都要退學。如果父母不給錢,自己就去打工,掙夠了錢就去學吉他。

說幹就幹,我收拾好了東西,打算趁夜深人靜的時候溜出去,雨晴偷偷給了我一筆錢,足夠他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找個工作安頓下來。

可惜吃晚飯的時候,也許臉上的表情出賣了自己,也許是知兒莫若母這句老話應驗了。總之媽媽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把我要退學去學吉他的想法一股腦全告訴了爸爸。

爸爸把躲在房間裏吃零食的雨晴也叫來出來,一場讓人頭疼的家庭會議開始了。爸爸在單位的時候,每到開會,他都嫌領導廢話多。可回到家裏,自己成了領導之後,他完全忘了下麵被領導的人的感受,隻顧著自己滔滔不絕。

他還引經據典,自問自答:“在我們國家,學而優則仕,是五千年的老傳統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一個人生下來要好好學習,學習好了,就要爭取從政當官。當不了官的話,就退而求其次,經商掙錢。要是經商也做不好。就要看你有什麼特長,靠你的特長,也能混碗飯吃。你現在呢,本末倒置,放棄考好大學的陽光大道不走,偏偏要走獨木小橋。你說我能答應嗎?你媽媽能答應嗎?我們要是答應了,就是推你進火坑啊。”

我和雨晴沉默不語,隻有媽媽附和著爸爸說,對呀對吧,顏歌你就聽你爸的吧,準沒錯的。你爸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你爸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你不聽他的,肯定會吃苦頭的。

我爭辯道:“為什麼一定要我按照你們的想法生活?你們的人生之路並不順暢而且毫無趣味,為什麼非要我再走一遍呢,我也有自己的想法的,我追求自己的夢想難道這也有錯嗎?你們年輕的時候難道沒有夢想嗎?不能實現自己夢想的時候你們不感到遺憾嗎?還是你們早就把自己的夢想忘記了,丟棄了?”

媽媽說:“你怎麼能這樣跟你爸爸說話,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雨晴,你傻呆著幹什麼,幫你叔勸勸顏歌啊。”

雨晴拿起用過的筷子,從盤子裏夾了塊蒜泥黃瓜,邊嚼邊說:“我能說什麼,我覺得顏歌的想法沒錯啊。我跟你們講一個網上看到的故事吧。

在英國的一個小鎮上有個青年人,整天以沿街說唱為生。有個華人婦女,遠離家人,也在小鎮上打工。他們總是在同一個小餐館吃飯,經常相遇。時間長了,彼此已十分的熟悉。

有一天吃飯的時候,那個華人婦女關切地對那個小夥子說:不要沿街賣唱了,去做一個正當的職業吧。我介紹你到中國去教書,在那兒,你完全可以拿到比你現在高得多的薪水。

小夥子聽後,先是一愣,然後反問道:難道我現在從事的不是正當的職業嗎?我喜歡這個職業,它給我,也給其他人帶來歡樂。有什麼不好?我何必要遠渡重洋,拋棄親人,拋棄家園,去做我並不喜歡的工作?

鄰桌的英國人,無論老人孩子,也都為之愕然。他們不明白,僅僅為了多掙幾張鈔票,拋棄家人,遠離幸福,有什麼可以值得羨慕的。在他們的眼中,家人團聚,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幸福。它與財富的多少,地位的貴賤無關。於是,小鎮上的人,都開始可憐那個華人婦女了。

在我們這裏,多數人一直是為了某種自己未必真正明白的道理而活著。我們這裏的人不能在沒有目標的生活中活著。而這個目標,可以是工作,可以是理想,可以是金錢,可以是孩子,可以是老人……但是,唯一不可能是的,就是自己。”

雨晴講完之後,媽媽高興的鼓起了掌,邊鼓掌邊讚揚:“講得真好,這故事太感人了,麥言你別吃了,你有沒有認真聽?”

“我聽了的。雨晴說得很對。”這故事在網上流傳已久,雨晴早就給我看過,所以我沒有細聽,他要抓緊時間吃飽飯,準備晚上開溜。

“對個屁,那都是國外的故事,國外和國內的價值觀不同,你們是要在國內生活的,國外那種準則對你們沒用的。”爸爸顯然生氣了,除了氣雨晴為我說情,還氣媽媽沒有聽懂這故事就在那裏瞎附和。

“不管故事是哪裏的,反正我就是要按照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去度過人生,你們不要管我。”雨晴吃飽了,準備離開飯桌。

“我們不管你?我們不管你你能長這麼大,我們不管你的話,你早餓死凍死了。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讓我們管了,我敢說,你到了社會上,待不了三天就會想到家的好了。”媽媽顯然是在為剛才站錯陣營而辯護。

“我跟你們有代溝,我們沒有共同語言,沒有辦法溝通。總之不管外麵有多苦,我都要去闖一闖。”我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學校男生宿舍樓的樓頂上,我抱著一把藍色的木吉他,手指笨拙的撥弄著五三二三一三二三這個簡單的節奏。站在這座樓的樓頂往東看,可以看得很遠,寬闊的河麵,平緩的水流,河岸上散步的人群,飛起又落下的水鳥,還有一望無際的麥田。可是麥言麵對的卻是西麵高聳入雲的山,山風迎麵吹來,讓麥言想唱起許巍的那首《旅行》——陣陣晚風吹動著鬆濤,吹響這風鈴聲如天籟,站在這城市的寂靜處,讓一切喧囂走遠。隻有青山藏在白雲間,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澗,看那晚霞盛開在天邊,有一群向西歸鳥。

這是我來到藝術學校的第三天,因為他所學的專業暫時沒有授課老師的緣故,他隻能照著先前買的吉他教程自己學習一些入門的東西。

藝術學校的前身是音樂學院,因為現在學戲的人實在太少,學校維持不下去,不得已隻好改了名字,開設了舞蹈班和西洋樂器班。我是這學校重組之後第一批學吉他的學生,來了之後我才知道,這學校是先招學生,有了學生再請老師。這讓我有種受騙的感覺,可是學費已經交了,再想到和父母現在的關係,也沒有別的退路了,隻能硬著頭皮在這裏待下去。

我最初是想去海星藝術學校的,那所學校比這所藝術學校正規,所在的城市也要比這裏發達,但同時學費也很貴。父母是死活不同意我放棄學業來鼓搗吉他這種他們認為絲毫沒有前途的東西的,如果不是雨晴幫我付了第一學期的學費,我連藝校這種小到不能再小的學校都進不來。

我的零花錢隻夠他買一把木吉他,而他想擁有的卻是一把可以發出多種聲音的電吉他。那場搖滾音樂節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帶給他的震撼卻還沒有消退,似乎一合眼,耳邊就會響起電吉他的嘶鳴,響起爵士鼓那有力的節奏,響起歌手那撕心裂肺的聲音。他現在隻能希望父母盡快心軟,在他的生活費沒有用完之前,趕緊打錢過來,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教學樓第一層的練功房裏,幾個舞蹈班的女生正在議論著我,這個新來的帥哥一進學校就成了焦點,不但舞蹈班的女生睡前飯後議論他,連那些一向清高的學戲的女生們也在私下打聽我的來曆。

在我到來之前,這所藝術學校的學生分為三類,學習二胡嗩呐等傳統器樂的男生是一類,學習唱戲的女生是一類,學習舞蹈的女生是一類。這三類人中除了學二胡嗩呐這種傳統樂器的男生比較謙恭以外,剩下的兩類人都很驕傲,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學戲是女生們是因為她們以後有機會到中戲上戲這類高等藝術學校深造。學舞蹈的女生是因為她們覺得自己長得漂亮,畢業之後就業機會多,除了演藝圈,還可以去做模特或者去電視台之類的地方。

我的到來打破了這種格局,校長在給同學們介紹我的時候說:“不久就會有一批學吉他、電子琴、爵士鼓、薩克斯等西洋樂器的學生到來。這類人雖然沒有去高校深造的機會,從這裏畢業後也沒有太多就業的選擇。可是他們理想遠大,他們的未來不可小覷。也許他們今天還在酒吧駐唱,還在街頭流浪,還住在地下室,還跟著演出團四處走,還漂泊在北京,還在考慮要不要解散樂隊,但明天,他們的明天不可限量,也許就是黑豹,零點,魔岩三傑,Beyond。”

一夜成名?所有人的夢想。這是我聽了校長那番慷慨激昂的講話後的第一反應。

“以後我們不愁沒有帥哥看了,等他們人來齊了我就從他們中間選一個做男朋友。”學舞蹈的女生徐雅婷一邊壓腿一邊對身旁的劉茜說。

“他們的到來對於我們來說,不見得是好事,以後我們在這個學校的地位肯定要動搖了,你沒看校長對麥言的態度,多諂媚。來學那些西洋樂器的,八成都是富家子弟。校長放鬆了對他們的管束,同時肯定會加強對我們的管束。不過反正也有學戲的那幫土賊和吹嗩呐的那些土鱉給我們墊底,無所謂了,但是咱們得先說好了,不管後麵來的人怎麼樣,這個顏歌都是我的,你可不許跟我搶啊。”喜歡用不但而且不過但是這些轉折詞的劉茜一臉花癡的看著男生宿舍的方向說。

“我才不會跟你搶,要知道後麵肯定有更帥的,你這麼早下手,一定會後悔的。”劉茜做出暢想狀,仿佛身處地獄,即將有王子拯救她一般。

我也是很期待校長口中說的即將到來的那一批學吉他的學生的,多幾個誌同道合的夥伴不管怎麼說都不是壞事,更何況現在我住的是六個床位的寢室,六個床位,卻隻有我一個人住,自在卻也無聊。剛來的時候他試圖去隔壁寢室交幾個朋友,結果沒聊幾句,就發現和他們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也難怪,已經喜歡上搖滾的少年又怎麼會喜歡嗩呐呢,更何況那幾個學嗩呐的少年都隻是為了謀生,和理想沒有半毛錢關係。

可是已經過去幾天了,一點新同學要來的跡象都沒有。我在學校裏就像個無處安放的遊魂,校長特批在他的專業老師沒來之前,他可以去聽任何老師的課,也可以自由練習。

我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擺弄吉他,因為力道不穩,藍色木吉他已經被我弄斷了幾次一弦。無聊的時候麥言就背著吉他爬到宿舍樓的樓頂,聽風看山,我很喜歡這個學校所處的位置。東麵有條大河,夏天可以偷偷溜出去遊泳。西麵是一座叫龍的山,山上還有一座風穴寺,據說是古代四大名寺之一,寺裏有許多明朝時期的建築,據說還有一個北魏時期的大鍾。學校的南麵是竹林,竹子都有幾丈高,鬱鬱蔥蔥,是個納涼和捉迷藏的好去處。北麵是低矮的民居,過了那些民居就是人民廣場了,不過地方雖然有個雅致的名字,往城中心看卻是個很普通的北方小城,一樣的高樓林立,一樣的車水馬龍。隻有走到城郊,看到了這城市的過去,才能感受到這裏的美來。據說這名字的來傳說有關,城北到現在還有幾口官窯,宋朝的時候,宮裏用的瓷器就是從那些窯裏燒製的。那些瓷器個個美妙絕倫,價值連城。

偶爾我也會去聽幾節樂理課,完全是因為教課的老師年輕漂亮,大概隻有二十四五歲。雖然夏天已經過去了大半,早晚間天氣已經有些涼了,這老師卻還是穿著超短裙,裸露出來的肌膚白嫩光滑,我覺得那些聽課的男生十有*是衝這老師的外表去的,上課的時候,經常能看到他們不由自主的走神。

路過傳達室的時候,我意外的看到了黑板上有自己的名字,過去一看,是雨晴的信。我心想這小丫頭還真是迅速,自己在博客簽名裏把自己的通信地址改成藝校還不到一周,她就寄信來了。

我字寫得很醜,卻喜歡給人寫信,最初隻是為了收藏更多漂亮的郵票,後來漸漸的交到了幾個不錯的朋友,放棄了收藏這一愛好之後,我還是保持和遠方的陌生人通信的習慣。

隻能和陌生人敞開心扉的我很喜歡在網上跟人聊天,可是我上網的時間並不多,而且我也不想給人留下網蟲的印象。於是就在網上留了地址,隻要有人給我寫信,我一定會回信。這習慣保持了好多年,直到我徹底離開校園。

雨晴的信隻寫了兩頁,另一封是李華寫的,看落款的時間,是在我來藝校之前就寫好的,隻是遲遲沒有寄出。我在之前的信裏曾經邀請過雨晴和李華,李華在湖北附近的一個城市讀書,離我家不遠,離這兒很遠。可是李華還是拒絕了我的要求,我看了信之後沒有馬上回複,仔細想想,我也不急於打破和李華現在這種簡單的關係。

校長說的那批學吉他的同學,其實隻有兩個人。這兩個人原先是直接跟著別的的吉他達人李玉成學吉他的,王校長請李玉成來藝術學校當老師,李玉成就直接讓他這兩個學生轉到學校來了。

我之前並沒有聽說過李玉成這個人,在那演出之前,我對搖滾幾乎是一無所知。偶爾聽到雨晴說起一起名字奇怪的樂隊的名字和那些比較活躍的歌手,我也記不住。

雖然比起校長之前誇張的話,我有些失望,但畢竟多了兩個同學,日子多少要比剛來時好過。在宿舍安置好了他們倆的行李之後,我帶他們去買日常生活用品。一路上這兩個人都在跟我講李玉成,講他的外表,他的性格,他的怪癖,他以前和崔健,張楚,何勇之類的人的演出等等,還有比他小十多歲的美豔無比的老婆和他剛滿一歲的小女兒。

雖然講了很多,可在我的腦海裏還是無法清晰的勾勒出李玉成的樣子,在那場演出之前,他從來沒有在現實生活裏接觸過這類人。而那場演出觀眾太多,我搭帳篷的地方離舞台太遠,而且隻有那一次。我隻能朦朧的覺得那是個高個子長頭發,模樣怪異但是很有音樂才華的男人。

這新來的兩個同學一個叫趙茶,另一個叫韓越升。他們兩個已經跟隨李玉成學了一陣子,還隨李玉成參加過幾次商演,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他們我言有什麼區別,可是一拿起吉他,三個人的區別立刻就很明顯了,這就是才華的力量,有才的人就像頭頂著一道光環,那種信心和氣質要比美貌更迷人。

最讓我羨慕的是趙茶和韓越升用的電吉他,這玩意加上效果器之後彈出的音樂特別有感染力,而自己的木吉他跟它們一比就像一個笨拙的小孩,聲音單一,絲毫沒有穿透力。當然,主要是因為我還什麼都不會。不久之後他看到李玉成玩木吉他唱民謠,照樣可以玩得很動人。

據趙茶所說,李玉成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過幾天就會來跟我見麵,而最近這幾天,李玉成的意思是先讓趙茶和韓越升帶一帶我。

李玉成現在經營著一支樂隊和一家酒吧,我最初以為他白天忙於樂隊,晚上要照顧酒吧,所以兩周過去了還沒抽出時間來學校,後來認識了熟悉了才發現李玉成的時間比誰都多,樂隊的生意他能推就推,推不掉就讓自己的助手去安排演出,而到了晚上,他在酒吧與其說是個老板,不如說是閑客,每個崗位都有人守著,他在酒吧就隻是喝酒唱歌。他不願意去學校的最大原因是學生太少,他想等學生多起來了再去教。

秋天來得很快,站在宿舍樓頂上,眼看著周圍的景色蕭瑟起來,我感到有些落寞。父親最終還是給我打了生活費,我不用為以後的生活發愁了,不過買電吉他的錢,還需要我慢慢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