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垠的赤色荒漠,一抹紅色斜陽橫亙在連綿無盡的沙丘之上,雖然已近黃昏,溫度依舊不減,大地的餘溫翻滕出陣陣熱浪,在大地上盡情肆虐,連遠處的景物都變得扭曲,空氣中帶著硫磺般的幹燥味道,讓人平添一份燥熱。
除了暮色漸重,這片大地沒有任何的變化,隻有單調的赤色和死一般的沉寂,似乎沒有什麼生命能夠在這裏生存,這是生命無法觸及之地。
而這片沙漠並非籍籍無名之地,它有一個駭人的名字:仙人之喟
意思是說就算是仙人路過之後也會長歎不已,世上竟有如此寸草不生之地,連造化之手也不敢觸及。還有傳說這裏是萬年之前的一片戰場,一場大戰之後,屍體堆積如山,鮮血橫流似海,從此以後,便寸草不生,再無人煙。
至於沙漠有多大,是否真的沒有任何生命,就沒有人說得清了,因為進去的人沒有一個出來過。
隻不過世間無仙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沒有人會再提起,久到和這片沙漠一樣永恒,倘若真有仙人路過,何不施展神通,為這孤寂的大地添上幾分生命的活力?
若是世上真有這麼大的戰場,那麼交戰雙方的戰士該是數以億計了吧,否則怎麼會有大到如天空投影一般的沙漠?
孰真孰假,其真實性已無從考證,不過傳說畢竟隻是傳說,世人又皆好傳言,難免有誇大吹噓之處,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裏絕對是普通人望而卻步的地方,就算是經驗再豐富的馱隊也不敢輕易涉足。
赤色沙丘的盡頭,昏暗的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了兩個一大一的小黑點,過了一會兒,黑點漸漸清晰,顯出模糊的人形輪廓。
再近一點,赫然是一胖一瘦的兩個小孩子,大約七八歲的樣子,衣衫襤褸,嘴唇幹裂,麵色枯黃,身上滿是沙塵。
相比之下,那胖子麵色稍顯紅潤,這時他突然衝上沙丘,眯起眼向遠處看去,隨即興奮地回頭呐喊:“石頭,快來看啊,前麵就是綠洲了!”
胖子的聲音相當亢奮,賣力地揮手,此時還有什麼能比沙漠中的綠洲更有誘惑力呢?
那被喚作“石頭”的孩子頓時翻了個白眼,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然後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這已經是你第三次說有綠洲了,結果每次都隻是幻影,這次你別想再騙我了!”
其實他根本連話都懶得說,實在是嗓子火辣辣地疼,說話還要浪費為數不多的水分,萬一找不到綠洲,那就隻能渴死在這裏了。
胖子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篤定地說:“我怎麼可能不記得?三天前我還路過這裏呢,這次絕對是真的!”
他扭頭,慢慢走上沙丘,正準備開口嘲諷:那不過是海市蜃樓,你這胖子一定是渴瘋了。
可下一秒脫口而出的卻是一聲歡呼!
眼前是一彎碧綠色的月牙形湖泊,就像一顆碧藍色的寶石鑲嵌在沙漠之中,暮光落在湖麵,波光一閃一閃,照的人睜不開眼,迎麵吹來的涼風帶著絲絲甜意,其間夾雜著的水汽不段刺激著皮膚,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貪婪地呼吸著水珠,這種清晰的涼爽感覺絕對不會出錯,這次一定是真的。
湖泊的另一邊是幾簇低矮的灌木叢,隻不過相當的稀疏,幾乎看不出來那是灌木叢,倒像是幾叢枯草稀稀拉拉的堆在一邊,不過用作今晚的篝火應該是足夠了。
兩人不再節省體力,快速衝向湖泊,捧起一把清冽的湖水,吞飲如喉,與幹渴之極時得飲甘泉,大概是世間少有的幸福了。
暗淡的斜陽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沙丘的另一邊,天地開始沉寂,黑暗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將這片世界包圍。
隨著夜幕落下,沙漠的氣溫急劇降低,甚至快要接近冰點,較之白天,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隻有靠在湖邊才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一絲暖意,好在月牙湖泊的另一邊有幾簇灌木,雖然隻有半人高,隻要坐下,用來阻擋夜間的寒風也是剛剛好。
不一會兒,黑暗中的兩人就升起一堆篝火,樹枝是在一旁的灌木叢裏撿的,火星則是最原始的鑽木取火,不過看他們嫻熟的樣子,這應該是家常便飯了。
火光照亮了兩個孩子的臉龐,稚嫩中卻又帶著些許堅毅,火光不隻帶來了光明,還有融融的暖意,驅散了夜間的寒冷。
“炻昕,明天就該結束了吧。”胖子突然開口,雖然帶著詢問的意思,卻是陳述的語氣。
在炻昕的印象中,胖子好像從來沒有叫過自己的大名,從見麵開始就一直“石頭,石頭”地叫自己,而自己也是一口一個胖子地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