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意識的個體永遠不會接受旁人的擺布,然而靈石的特性又讓它服從。
這種矛盾的心理讓它仿佛置身冰與火之間,難以紓解。
要是我有眼淚,一定像那個經常來東大門的女孩一樣,大哭一場。
這樣想著的靈石,見到了那個女孩。
她依舊是緋色長衫,如同早春三月花骨朵,柔嫩無暇。
停惲忽然停下腳步,連帶著靈石也停下來看向他,聽到他道:“就是她了。”
靈石想了想,問他,誰?
停惲轉過頭來,看的靈石一顫,不是因為他眼中的光彩,事實上他依舊和他慣常的一樣漠然。靈石習慣了的,但是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那樣的漠然那樣的眼神從來都看著記憶中的人和物,這一次卻定定地看進了它的眼裏!
“靈石,”他說,“好好看著她。”
靈石笑了,為什麼我要替你看著她?停惲,她是誰呢?
但是下一刻,“我”被擠出了記憶。
靈石的本體是一塊深色的石頭,有點藍有點灰,“我”眼睜睜地看著它成了默然的停惲,走向那個女孩。女孩臉上帶著完美的笑容,真是……好溫暖的春風拂麵……
停惲似乎是很累了,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記憶存入靈石之中,半個身體都隱藏在記憶邊緣的黑暗裏。
在東大門前的女孩神情總是極其落寞,有時甚至是落魄。相較之下,這快樂的笑容看起來那麼假。
變成“停惲”的靈石擺著淡然無波的神情,但是眼中的柔和神色不會欺騙人。很快樂嗎?“我”想,一邊注視著黑暗中的停惲,可是他看起來並不快樂。
他分享給我他的記憶,卻不讓我分享他的快樂。
“我”想那是因為,記憶可以與別人分享,快樂卻是他自己的。
這讓“我”難受,衝到記憶邊緣他的麵前,卻發現,自己在他麵前是完全不存在的個體,他的視線可以穿透“我”,遠遠的看著他的記憶在靈石中再現。
落寞地默默遠離他,隻有自己能看見的模糊身軀裏忽然充盈起一種身不由己的歡樂,“我”訝異地抬頭望向“停惲”,因為“我”感覺得到,這快樂正是從那裏強製傳來的。
瞬間,“我”就明白了。
我就是靈石,靈石就是我,“他”也不過是我沒有感情隻會容納的另一麵而已。
但我卻是獨立的個體,無法容納於別人的記憶中。
我望向黑暗中停惲,同情之心搖搖擺擺,想要向他示好,可別人又看不見你有什麼意思呢?
記憶已經快要結束了,從靈石傳來的情感愈來愈濃,我卻痛苦萬分,就像人想吐卻又吐不出。可人有紓解之法,我隻是一點意識,什麼都做不到。
可是對於停惲來說,這些記憶一定非常快樂吧?為什麼要把這些情感交給靈石?他不是很強,怎麼保護不了這麼一點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