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沉著臉,聽了幾句,驀地揮手止住二人,道:「不必再說了,先給這位小姑娘瞧病要緊。」李赤瞳聽得一楞,忽然道:「您……您看出來了。」老人手拈長須,微微一笑,道:「老夫今年五十有七,若是連這也瞧不出來,那可是白活了。」說罷摸了摸風無雙額頭,又看了看眼白,接著問道:「丫頭,身上是不是覺著冷?沒甚麼力氣?」
風無雙昏昏沉沉地點點頭。老人伸手在她腕脈上一搭,微一沉吟,向李赤瞳說道:「你妹子這病是由風邪侵體所致,本來算不了甚麼,隻是她似乎還受了一些驚嚇,又沒及時醫治,眼下寒毒已入了腑髒。治起來要多花些功夫。」李赤瞳急道:「老伯您多費費心,我加倍給您診金。」
老人嘿了一聲,並未答話,轉頭向那夥計吩咐了幾句。夥計在櫃台後取出幾枚金針,又從藥匣中找出些艾絨,一並遞了過來。老人點起一盞油燈,撚著七枚金針在燈火上炙烤片刻,手腕猛抖,「嗤嗤」數聲,隔衣在風無雙身上「尺澤」、「迎香」、「太陽」、「合穀」、「身柱」、「大椎」諸穴一一施針,認穴之準,手法之快,實乃令人歎為觀止。李赤瞳驚訝不已:「想不到這邊陲小鎮也有醫術如此高超之人!」
心中正想,但見老人又在金針針頭綁上艾絨,引火點燃。輕煙嫋嫋升騰,熱力沿針身透入穴道,轉眼間風無雙臉上汗出如雨,眉頭一展,轉了個身,沉沉睡去。李赤瞳知道出汗乃是病症減輕之狀,心中大喜,向那老人不停稱謝。
老人毫不理會,從藥櫃中抓出「人參」、「桔梗」、「前胡」、「半夏」、「幹葛」、「杏仁」、「木香」、「甘草」、「茯苓」幾味藥,包在一起,遞給李赤瞳,道:「服過這付參蘇飲便沒事了,煮藥時記得三碗水煎成一碗。」李赤瞳尚未開口,一旁的陰螞蟻忙掏出幾塊銀洋,道:「老……老先生,這點診費請您……」老人雙眉豎起,隱忍多時的怒氣終於勃發,尖聲道:「哼,老夫陳雲山,行醫四十餘年,何時有人說我貪財。」說著向外一揮手,又道:「小鋪尚有他事,幾位小友快請吧!」
李赤瞳心如明鏡,知道老人因何動怒,想要相勸,可轉念一想,眼下這老頭還在氣頭上,估計甚麼話也聽不進去,不如改天再來道歉,心中想定,便拱拱手,道:「既然陳老伯還有事,我們就先告辭,待日後再來相謝老伯大恩。」說罷招呼陰螞蟻正要抬起擔架。
就在這時,忽見自後院急慌慌又跑來一個丫鬟,進門便喊:「老爺,老爺,不好了,小少爺……小少爺……又犯病啦!!」
陳大夫臉色大變,失聲道:「甚麼?!」再也顧不得李赤瞳幾人,拔腿就向後堂奔去。怎知剛一邁步,手臂上突然一緊,轉頭瞧時,隻見是那獨眼小子拉住了自己,不禁大怒,喝道:「你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