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向江楚人道:“他昨天替你打架了?”

江楚人愕然聳肩:“怎麼了?”

朱三斤苦笑:“沒什麼。隻是這人背著一身傷痛,不眠不休,跑去那裏幫你對付了連你都不夠對付的硬點子,又一聲不吭跑回這裏助陣,居然堅持到剛剛才昏倒,我覺得很詫異。”

江楚人動容,向小刀一揖到地道:“刀少俠果然名不虛傳。”

小刀冷漠相對,麵無表情。

但杜天龍知道他並不冷漠。那個黃昏他還希望雪奴沒死,現在卻已人事如此。杜天龍心中木然酸楚。

江楚人摸摸鼻子,蹲到杜天虹麵前,揉開她的穴道,溫柔地道:“想喝一杯熱酒嗎?”

杜天虹瞪著他,“哇”地哭了出來!

朱三斤坐在一截樹幹上,托腮看著麵前的樹幹。

半截老梅樹已經枯死,可是春天已經到了。

無論冬天拖得多麼長,春天總要到的。

朱三斤輕輕道:“看,樹根有新芽在往外拱呢!”他在對他身後的人說話。

他身後,杜天龍和杜天虹,一個捧著一把刀,一個佩著一把劍,站在那裏。

兩個人的眼圈都有些紅。尤其是杜天虹,眼睛還有點腫。

朱三斤轉過身來,道:“杜莊主還是決定出家了?”

杜天龍點頭,可憐好聽的聲音都沙啞了,勉強平靜道:“是。家父囑我們將這把刀送給你,還讓我們演一遍刀法給你看。小妹將以水鏡穀劍法,喂我紫金刀法,少俠請看了。”

“噌”,金鐵交鳴,兄妹都是漂亮的人兒,刀光劍光映著春日的陽光,是多麼美好的事。

可這一對兄妹,穿的是粗麻斬衰的喪服。

杜天虹忽然丟下劍,蹲到地上哭泣。她不能再大聲地哭了,嗓子已經啞了。

杜天龍默不作聲,一個人將整套紫金刀法演畢,雙手將刀遞到朱三斤麵前。

朱三斤欣然接過,涎著臉笑道:“真沒成就感,小的本來想瞅完了之後自己動手偷的。但莊主這樣替小的省力,小的也卻之不恭了。”他看了看杜天龍臉色,“大少爺還有什麼事?”

杜天龍遲疑了一下:“你……還沒有說,來保的繡囊是怎麼回事。”

朱三斤“哦”了一聲:“他心儀的對象是文竹。紫竹剛與他到柴房門口時,文竹剛好到了,先找借口把紫竹叫到稻草堆後悄悄殺了,拿錦囊封了手指,回來拿給傻呆呆等著的來保,當是情人禮物,難免還編了一篇鬼話。來保樂顛顛揣著它進屋裏布置機關,文竹就裝模作樣在門口站著,等我們到時一推門,水差點濺到身子,來保那又色又好笑又心疼的表情剛露出來,就被文竹用毒針給殺了。”

杜天龍道:“可是錦囊封口要多久?來得及嗎?”

朱三斤淡道:“那口子早就縫好線了。”

杜天龍道:“什麼?”

朱三斤道:“隻不過那線是鬆的,手指可以塞進去,然後把線用力一拉,隻要一眨眼工夫就能封口,所以衛夫人看到針腳奇怪。”

杜天龍吃驚道:“她可以把時間算得這麼準嗎?”

朱三斤道:“用點心計,撞點運氣……反正隻要殺了人就行,要是這次不行,她總還有下次。”

杜天龍點頭道:“朱少俠真是算無遺策……你知不知道……那個,娘臨死前到底想說什麼?這個文竹對那人……雪奴對爹,他們是怎麼回事?”

朱三斤把手一拍,笑道:“小的這麼愚鈍,哪猜得出這許多?而且大少爺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杜天龍“啊”了一聲,現出些狼狽神色來。

朱三斤似乎隨口道:“刀少爺那天走了就沒回來?”

杜天龍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