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未明,劉殊趁著朦朧的天色,不曾辭別便離開了獅心城。
親情太暖,他無力承擔。巍伯還活著,王尚宇是父親舊識固然是這兩年多來最好的消息,但劉殊知道,這一切都與他隔著一層血色的薄紗。這一夜他掙紮了一萬次,他也想向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一樣撲在巍伯的懷裏撒嬌,在城主的蔭蔽下無憂無慮地成長,但他第一萬零一次的告訴自己,劉府上下血仇未報,他沒有資格享受親情。
從獅心城東門走入國道,不像之前入城時的道路般冷清孤寂,在路上不時能看到行人商隊,哪怕是三九寒天也不能阻擋人們獵奇與尋財的決心。劉殊逆向而行,身著單衣,與一路路趕往獅心城的人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途中劉殊找到一車商隊,將師傅給自己防身準備的符組盡數兌換成了加速符,隨後晝夜不息得催動符文向天星城方向趕去。經邊鹽村一役,《七情六欲道》先後在破舊驛站、邊鹽村前開了腎、肺二門,周圍人們情感中的“恐”和“憂”一旦產生,就能給劉殊帶去能量;在與符修大陣對抗中燃燒生命破而後立,又在獅心城中太初符文與空間符文產生共鳴,劉殊可以感覺到自己與這個世界之間那種隱隱的聯係又濃重了幾分,不用劉殊刻意冥想,天地間的能量便自動被他吸收,化作點點符能——雖然數量上比冥想來的少很多。
所以即使持久激活加速符,不分晝夜不加休息的趕路,劉殊體內的符能也可以勉強維持一個平衡,不至於像當時破舊驛站中,搞得自己差點力竭而亡。
趕了有半個月的路程後,劉殊趕到了體內符能有些不支,數十張加速符也已經見底,於是放慢腳步,在天黑前來到一座小城中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宿。
此時劉殊風餐露宿已有半月,獅心城中換的新衣服也早就破爛不堪,若不是劉殊經常會到沿途的河邊洗漱,此刻恐怕是一個活脫脫的乞丐了,饒是如此,城中人看他的目光也有些奇怪。
劉殊想找一處客棧休息,一摸口袋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除了最後一塊符陣木牌之外分文無有,偏偏此刻是傍晚時分,街道上處處飄香,劉殊許久沒有進食,雖說有符能維持身體機能,但也饞得直流口水。
城中不比山野,沒地方給他抓野兔山雞,無可奈何,劉殊隻能盡量遠離民房,繞著小城走了一圈又走出城去,在城郊的一座破廟中住了下來。
破廟不知多久沒人修繕,石台上供著的神像麵目模糊,不知是哪路神仙,廟頂破陋不堪,還好這幾日沒有刮風下雨,才讓劉殊找到一處幹淨點的地麵。
劉殊將廟裏的稻草攏了攏堆在神像後麵,自己則坐在稻草堆上,半靠著牆麵,也不冥想修行,眼神直愣愣得神遊天外,腦子裏想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想著想著,居然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朦朧間劉殊被一陣對話聲吵醒,隻見夜色已深,銀白的月光照的廟裏如同打了蠟一般明晃晃。
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然後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略帶慌亂說道:“師……師兄,我們回去吧……師傅要是起來看不到我們……”
那師兄道:“你怕什麼?師傅哪天不是雷打不動冥想到第二天雞鳴?”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