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嗷!”突厥裴羅大聲嚎叫,同時用彎刀擊打皮盾,發出咚咚的響聲。百餘名衝到郡兵身前的部族武士踏著鼓點,快速前撲。郡兵們持槊挺刺,十幾名武士被長槊貫胸,當場氣絕。剩下的則用刀推偏槊鋒,嚎叫著撲入郡兵當中。
長槊從四麵刺來,將幾名衝得太快的部族武士捅成了馬蜂窩。血發出糝人的嘶嘶聲,四下飛濺。同時,郡兵們的陣型也出現了空隙,幾名身材碩壯的武士在空檔中揮刀,砍出數重血浪。
“保持陣型,第一排後退,第二排向前!”羅士信大喝,提醒弟兄們注意彼此之間的配合。他手中的步槊如一條烏龍般四下遊走,將撲進來的部族武士一個個變成屍體挑出去。但跑過來的突厥人越來越多,一個個舍生忘死,數息之間,竟逼得郡兵們後退了十幾步。
“啊――嗷――嗷!”突厥裴羅仰麵朝天,於火光中露出血紅的牙齒。他手中的彎刀和皮盾互相擊打不停,就像一麵戰鼓,調整著部屬們的士氣和進攻節奏。羅士信的視線被他的行動所吸引,嘴角撇了撇,迅速從一具部族武士的屍體上抽出長槊,然後單手奮力一揮,把丈八長槊當作投矛擲了出去。
長槊在空中發出憤怒的呼嘯,正喊得興起的突厥裴羅聽見麾下士卒的驚呼聲,趕緊舉盾自救。槊鋒擊中盾麵,就像撕紙一樣將厚厚的生牛皮撕破,然後繼續向前,貼著突厥裴羅的手臂,刺中他的前胸,穿透兩層皮甲、血肉、肋骨、脊背,將他推倒,硬生生釘在了地上。
“啊――!”喊叫聲嘎然而止。帶著滿臉的難以置信,突厥裴羅雙手握住已經刺穿自己身體的槊幹,拚命掙紮。黑色的血順著他的嘴巴、鼻孔和耳朵汩汩而出,將身邊的枯枝敗葉染得通紅。
“槊來!”羅士信張手,他的親兵立刻遞上另一杆硬木長槊。瞄都不瞄,羅士信將手中長槊向另一名衣著相對華麗的突厥人擲過去。長槊在無數人的注視下飛躍二十幾步的距離,將目標擊得快速後退,然後撞上一根枯樹,將人的屍體和樹幹牢牢連在一起。
“啊!”突厥武士的嚎叫變成了驚呼。彈指之間兩名將領戰死,極大地打擊了他們的士氣。趁著敵軍進攻節奏被打亂的功夫,羅士信用腳尖挑起一把彎刀,然後他一手持著親兵遞上來的長槊,另一手持刀,呐喊著越眾而出。
“把強盜打下去!”羅士信大叫,長槊一記橫掃,將三名驚惶失措的部族武士砸成滾地葫蘆。緊跟著,他一記斜劈,彎刀正砍中從側麵衝上來的一名敵手。毫無鋒利可言的刀刃順著對方的下巴一直拖到小腹,硬生生鋸碎了所有護甲和皮肉,將肚子裏的內容全部露了出來。
突厥武士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緊跟著是一股深入靈魂的寒冷。在倒地的瞬間,他本能地彎下脖頸,看見自己的五腹六髒冒著熱氣向外滾。一個多月前,他曾經用類似的方法虐殺過一名玩膩了的中原女人,看著女人在血泊中翻滾掙紮,哈哈大笑。今天,他突然聽見了自己的笑聲,縈縈擾擾在天空中傳來,仿佛是當日的回音,一直沒有飄散。
全身上下最後一絲力氣快速隨著血液流幹,卷發碧眼的突厥武士停止了呼吸。原來殺人放火是要付出代價的,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可惜時機已經錯過,沒有人再聽他的懺悔。
踏過敵人或者自己人的鮮血,羅士信找上了另外一名對手。那個突厥武士年齡很小,四下裏的火光清楚地照見他還顯稀疏的胡須。看到羅士信凶神惡煞般的模樣,武士顯然害怕了。“不是我,我什麼都沒有做!”在本能的驅使下,他一邊後退,一邊用突厥語扯謊。但對方顯然不懂得突厥語,並且,目光一直盯著他的腰。那裏別一個漂亮的香囊,通常是中原少女給他們未來夫婿做的,針針線線都充滿情義。可惜上麵的鴛鴦曾經被血染過,突厥武士性子粗疏,想著將其帶回草原送給自己的女人,卻不願意將血漬花點時間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