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等等看,我不勉強你!”旭子輕輕地吹了聲口哨,甘羅跳出女主人的懷抱,在骨托魯驚詫的目光中,快速跑到了黑風腳下。特勒驃無法忍受狼身上的血腥味道,不住地打響鼻抗議,旭子卻不肯再遷就他,用力拉緊了韁繩。
一人,一馬,一狼,靜立在秋天的陽光下。阿史那骨托魯突然發現自己很虛弱,虛弱得幾乎在對方麵前難以抬頭。‘陶闊脫絲無法控製銀狼王,附離才是真正的神選!’事實擺在他麵前,不由得他不退讓。
“我如果單獨撤軍,就會成為所有突厥人的公敵。回到草原,始畢可汗肯定第一個要征討我!”他一邊擦拭掌心的冷汗,一邊呻吟。“我,我不能為了一頭聖狼,而出賣自己的家族!”
“你不是出賣,而是幫助!幫助家族免於災難”旭子在馬背上俯身,拍了拍甘羅的頭,然後指了指陶闊脫絲。得到男主人允許的甘羅再次跑向了女主人,根本不在乎阿史那骨托魯的臉色有多難看。
“知道劉季真這個人麼?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旭子向阿史那骨托魯示夠了威,重新在馬背上將身體坐正。
“你說的是一陣風?”阿史那骨托魯愈發緊張,對方每說一句話,他心裏都像被砸入了一根楔子。他突然很後悔前來跟李旭交涉,早知道這樣的結果,還不如直接揮師攻城。那樣雖然也可能是一場慘敗,過程中卻不像現在這樣絕望。
“他自己說,他是呼韓邪大單於的後人。草原的真正主人!”旭子點點頭,笑著拋出另一個讓人閉不上嘴巴的消息。
“長生天!”阿史那骨脫魯恨得簡直想打自己嘴巴。“那個叫附離的漢人不可輕視,能不與他交鋒,盡量不跟他交鋒。”他記起卻禺曾經的叮囑,卻明白悔之已晚。
呼韓邪大單於的名字草原上無人不曉,他是一個現在已經衰亡,當時強大無比的民族,匈奴族的可汗。從血統上分,無論是突厥、室韋還是契丹,都傳承了一部分匈奴人的血統。所以無論劉季真的匈奴大單於之後的血統是真的還是編纂出來的,隻要他亮出這個旗號,肯定能把草原攪得一片大亂。
而劉季真的殘暴之名更甚於羅藝。虎賁鐵騎雖然凶悍,畢竟是大隋的正規邊軍。劉季真麾下卻是一窩馬賊,一窩走到哪裏搶到哪裏的瘋子!
“假的,他姓劉,根本不是匈奴人的姓!”骨托魯聽見自己的聲音,感覺到裏麵充滿了絕望。
旭子沒有反駁,隻是還以微笑。雙方都明白這個笑容包含著什麼意思,當年建立後漢的劉淵便姓劉。他是純正的匈奴人,冒頓單於之子,根本與漢人沒有半點關係。至今,大隋境內有無數劉姓家族,便來源於這一血脈。
“你到底想幹什麼?”骨托魯終於發現自己是在和傳說中的惡鬼打交道,悲憤地吼叫。
“等,你和我一起等,不出五天,始畢可汗就能得知劉季真和羅藝已經出塞的消息。他們兩個攻擊的不光是你的領地,其他幾個可汗也會受到威脅。到時候,是否向始畢可汗建議退兵,你們自己決定!”
旭子笑了笑,給出了一個非常體貼的答案,“對你而言,提建議不會有任何風險。隻要聯軍退出長城,你就算履行的退兵的承諾!”說完,他再次打了個呼哨,同時撥轉馬頭。
甘羅電一般跑了過來,跟在了主人身後。陶闊脫絲將目光轉向自己的丈夫,滿臉歉然。看到妻子臉上的表情,阿史那骨托魯知道自己已經輸幹淨了,苦笑著追出幾步,“等等,李將軍,附離兄弟,我還有一句話要問你?”
“說罷!”旭子帶住戰馬,笑著轉身。他不願意讓對方看見自己的馬韁繩,那裏已經被汗水浸得變了顏色。再耽誤片刻,阿史那骨托魯肯定會發現破綻。
“你姓李?”骨托魯的臉色慢慢恢複正常,目光也變得咄咄逼人。
“沒錯!”旭子楞了楞,回答。
“我聽你們中原薩滿說,姓李的皇帝將取代姓楊的皇帝!”阿史那骨托魯終於扳回了一點顏麵,看著李旭瞬間蒼白的臉色,大笑著撥轉馬頭。
“骨托魯兄弟!”李旭突然也笑了起來,望著阿史那的背影喊道。“我也有個疑問?”
“什麼事?”骨托魯再次撥轉馬頭,臉上充滿得意。他知道自己剛才那一下擊中了對方的要害,一個姓李,手握重兵,功勞巨大,又能驅使神獸的將軍,在楊廣麾下還能活得長麼?
“如果始畢可汗不幸中箭,我隻是打個比方,你不要急。我大隋義成公主該托付給誰呢?”旭子突然變得很饒舌,嬉皮笑臉地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