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大夥哄笑著舉盞。
酒越喝越投緣,話題也越說越廣。從遼東扯到河南,又從河南扯到洛陽,當旭子問及雄武營近況,來護兒想了想,回答:“他們這次征遼與我走得不是一路,但我聽人說在大軍初渡遼河時,雄武營曾經數度擊潰高句麗人的反擊。陛下對弟兄們的勇悍大加讚賞,還在群臣麵前提起你,說諸將若能都像你一樣用心治軍,遼東旦夕可定!”
“陛下居然提起我?”李旭平靜的聲音終於發生了一些變化,驚詫地追問。他沒想到楊廣依然能記得起自己的名字。在他的推測中,心思多變的皇帝陛下早已將他這個將軍忘幹淨了,根本不會想起當日命令他來齊郡之前所許下的承諾。
“是啊,陛下對你可賞識得緊呢。他曾當著群臣麵說,如果你不是因為忙於剿匪脫不開身,定能率領雄武營建立更多功業!”馮慈明老將軍笑著為來護兒的話提供佐證,“犬子就在陛下身邊做侍衛,家書中曾經提到過此事,羨慕不止!”
聽完馮慈明的話,李旭的感覺更為驚詫。“可今年匪患爆發是三月份的事,在今年頭兩個月,我根本沒接到過兵部的調令?”
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導致自己錯失了最後一次前往遼東的機會?誰這麼大膽子敢在陛下麵前說假話,誰又敢捏造地方匪患的事實?旭子瞪大眼睛,用目光四下追問。他發現張須陀、羅士信二人雙眼中亦寫滿了驚詫,周紹基的眼神很迷茫,馮慈明老將軍的眼神很猶豫,而來護兒老將軍的眼神則被怒意所充滿。
“這幫蠹賊,居然膽敢欺君!”明白過來事情真相的來老將軍咬牙切齒地罵道。有人不想讓李郎將返回內府軍,所以刻意多捏造了一場匪患出來。如此,兵部就可以不給李旭下調令,而得不到朝廷軍令的李旭,也不敢擅自離開齊郡,主動到陛下麵前請纓。
“你莫為此事煩惱,這回班師,老夫一定在陛下麵前替你把事實真相說個清楚!”望著李旭又驚又撼臉色,來護兒大聲安慰道。“定是某些人怕你重回雄武營,分了他家的兵權。某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出頭,寧可耽誤國家大事,也要照顧自己的私心!”
是宇文述搞的鬼!張須陀將目光轉向馮慈明,從對方暗示裏他得到了肯定答案。大夥沒有像來護兒一樣的地位,不敢公然替李旭鳴不平,言語之間,卻帶上了幾分對自家弟兄的回護意味。
“老夫別的事情做不到,你立了多少戰功,為地方做了多少好事,卻一筆一筆記得清楚。也一筆一筆向朝廷彙報得明白。在這裏,未必不如你去府兵中受人的鳥氣!”張須陀舉起酒杯,大聲安慰。
“李將軍莫惱,眼下烽煙四起,你在齊郡,一樣可報效朝廷,替陛下分憂!”馮慈明舉起酒盞來,向李旭勸道。
“是啊,以李郎將之才,前程又豈會幾個小人所擋!”周紹基亦舉盞,向李旭表示同情。
一股淡淡的暖流淌過心底,旭子知道大夥都關心著自己。他笑著將麵前的酒喝幹,在舉起酒盞的同時,亦將剛才表現出來的所有不快硬吞落肚。‘宇文家的人這樣做,就是為了讓你困擾。’他記得自己剛才安慰來護兒的話,也知道,屬於自己的,唯一的應對方式。
“張通守說得好,你在這裏,一樣建功立業。”來護兒說話的聲音很大,幾乎在向所有人宣布,“有什麼需要的,你盡管提出來,老夫隻要能做到,肯定傾力相幫。咱們爺兩個就爭這一口氣,絕不讓那些暗地裏給你使絆的人得了逞!”
“多謝老將軍提攜!”李旭站起身,再度向來護兒施禮。對方這樣說,等於公開地在表態。在共同對付宇文家族這個敵人上,彼此是天生的盟友。旭子自知沒有與來家聯手的實力,但眼前卻是一個完成張須陀所托的絕佳機會。
“晚輩亦願意留在齊郡剿滅周邊殘匪,以報陛下厚愛和幾位將軍抬舉!”他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了幾分為難之色,“但眼下最大的麻煩是麾下弟兄們沒有甲杖可用,每每臨戰,全憑一腔血勇來支撐。讓晚輩這個為將的亦不忍心放手一博,無奈錯過了許多平亂戰機!”
酒徒注:票,票,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