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寶,注意保持攻擊節奏!”張須陀看了一會,將手攏在嘴巴上大聲喊。
將士們訓練得過於投入,震天的喊殺聲中很難聽見他的命令。張須陀縱馬向前衝了幾步,來到校場中間的戰鼓前,從士兵手中接過鼓錘,用力擂動。
“咚,咚!”高低起伏的鼓聲穿透人喊馬嘶,將老人的建議直接送到秦叔寶耳朵裏。秦叔寶用力單手提槊,另一隻手從身後取出第二杆角旗,用力揮了三下。興奮得有些忘形的鐵騎快速在他身後收攏,凝聚成一把刀,鋭不可擋。
“為將者要著眼全局,不能逞一時之快。勢強時不可輕敵,勢弱時不可慌張。”一邊擊鼓,一邊對跟上來的李旭指點道。
“騎兵長於奔襲,步卒長於守險。兩軍相遇,搶得先機者易勝。若敵我雙方俱已結陣,則先探其虛實,惑其強,攻其弱……”老將軍根據場上實際情況,低聲總結。片刻之後,他命人揮動戰旗,撤回秦叔寶。
“帶著你麾下訓練好的弟兄去試一下,你為主,士信和重木為輔,三股輕騎兵攻陣,想想該怎樣打!”張須陀用鼓錘指了指草人大陣,向李旭命令。
“遵命!”李旭接過將令,上馬而走。他麾下的士卒在旁邊觀戰,早已急得抓耳撓腮。看見主將騎著馬衝過來,立刻自動拍好了隊列。
“士信兄,重木兄,還煩勞二位看我的號令!”李旭帶著麾下兩百輕騎與羅士信、獨孤林二人的隊伍彙合,二人行了個禮,命令。
“願與仲堅一道殺賊!”獨孤林和羅士信抱拳還禮,然後奔回本軍。三組輕騎兵以最快速度排成了一個品字型。李旭身邊的旗牌官向後聯絡了一下,從張須陀那裏得到了允許進攻的命令。他將令旗呈給自家主將,旭子將令旗接過來,先向左揮了數下,接著向右急揮數下。
隨著驚天動地的一聲呐喊,羅士信和獨孤林二人再次衝向“敵軍”兩翼。李旭給他們的命令和剛才秦叔寶的命令不一樣,要求他們從敵軍麵前斜向掠過後旋即撤回,卻不準突入敵陣。
“李將軍的戰術很怪異!”走到張須陀身邊的秦叔寶小聲點評。
“我讓他自己想辦法破陣!”張須陀攆了攆胡須,回答。對於麾下幾個將領,他總是不遺餘力地去培養他們獨當一麵的能力。“你仔細觀察他的戰術,仲堅曾經在塞外作戰,他的經驗和咱們積累的經驗不一樣!”
“的確不一樣!”秦叔寶低聲回了一句。目光再度被遠處的騎兵吸引,羅士信和獨孤林所部郡兵已經開始轉向,他們風一樣從“敵陣”前掠了半個圈子,然後快速撤了回來。而就在他們撤離敵軍弓箭射程的刹那,李旭所部人馬卻剛好趕到,排得不是一個緊湊的縱向攻擊隊列,而是一個鬆散的橫陣。所有士兵將近戰武器都橫在了馬背上,人頭貼著馬頸,於距敵軍一百五十步處,突然加速。
戰馬風馳電掣般前衝,在距離七十步左右,隊伍的方向再度生變,所有人撥轉馬頭,由直衝改為斜衝,再由斜衝轉為橫掃,一邊衝,一邊彎弓攢射,每人放了差不多三箭之後,他們與敵軍的距離也從七十步變成了五十步,眾人突然把馬一撥,潮水般撤了回來。
一百五十步外,羅士信和獨孤林再度發動佯攻。李旭和麾下弟兄在羽箭射程外略做調整,再度衝向敵陣。依舊是羽箭攻擊為主,衝著敵軍陣列無目標的漫射。甚至在回撤過程中,還有人不斷馬上轉身向後攻擊。
“這是什麼戰術?”秦叔寶的雙眼瞪得大大的,他沒想到還有如此打法。對付移動速度緩慢,弓箭配置奇缺的義軍,這簡直就是在耍無賴。但這種戰術卻不能說沒有效果,秦叔寶以自己的多年行伍經驗判定,如此反複騷擾下去,不出三次,對方的士氣就能被打掉一半。
“突厥狼騎的戰術!”張須陀捋著胡須,非常滿意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