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壯士 (三 下)(2 / 3)

張須陀沒了後顧之憂,兵器掄得更順手。一人一矛夾著一團風,快速在敵人之間遊走。石子河派來幾名精銳手下過來試圖纏住他。被老將軍一人一矛,連人帶盾牌砸了個稀爛。緊接著,張須陀大喝一聲,前衝數步,硬生生衝破盜賊們的隊伍,來到羅士信的戰馬前。

“跟我走,靠向涼亭!”張須陀大聲命令。隨後揮矛猛砸,將攔在羅士信戰馬前的兩名嘍囉砸翻,接著長矛突刺,直接將另一人挑起來,甩上了半空。

羅士信本來就凶如野虎,得到張須陀這個強援,誰還攔他得住。當下二人互相照應著,槊矛齊舞,從人群中趟出一條血路,衝回李旭用羽箭坐鎮的涼亭。兩個膽大的亂匪奮力來追,才邁動腳步,被李旭一箭一個結果了性命。其他盜匪見到自己一方屍骸遍地,對方的人居然一個沒能留下,驚叫了一聲,氣勢瞬間又是一沮。

“你護著李將軍,別讓其他人靠近涼亭!”張須陀丟下羅士信,轉身再度殺入敵群。一瞬間功夫,他身上的鐵甲先後被幾支兵器刺中,但對方在刺中他的同時,已經被鐵矛掃了出去。因為力道來不及用足,每一處傷口都無法給予其重創。

轉眼之間,張須陀又衝到了獨孤林馬前,頦下胡子和身上的鎧甲都被人血染了個通紅。那些嘍囉兵見了他凶神惡煞般模樣,心下膽寒,有幾個丟棄兵刃居然向遠方逃去。張須陀無暇去追,用矛尖向放鶴亭指了指,帶著獨孤林再度於人群中衝開一條血路。

四個人彙合,站在涼亭附近死守不攻,局麵立刻大為改觀。試圖衝上前立功的山賊首先要提防被旭子用羽箭招呼到。好不容易躲過了羽箭,又要麵對兩根長槊,一柄鐵脊蛇矛。單打獨鬥,羅士信手中的一根長槊就已經令人威風喪膽,同時麵對三個與不亞於羅士信的好手,流賊們即便有那個勇氣,也沒那個本事。

“衝上去,衝上去,張老兒自己都上陣了,他們隻有四個人,根本沒有埋伏。”石子河躲在人群後聲嘶力竭地喊。他發現自己賭中了,張須陀的確在虛張聲勢。四個人,居然敢硬撼兩萬大軍,這老頭的膽子簡直是生鐵打的。

已經逼近到涼亭附近的流賊們麵麵相覷,石子河的命令他們聽得一清二楚,眼下這種情況,傻子也知道附近根本不會有埋伏存在。如果他們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勢頭不顧一切向前衝,就是累,也能把張須陀老兒累死。

但他們誰都不願意衝上去做第一個,甭說第一,就是前十名衝上去的人,也不見得有機會領到大當家許諾的賞賜。那胡子被血染紅的老家夥比少年人還有力氣,鐵脊蛇矛在他手裏簡直能當鞭子用。直接被砸死了還好說,萬一被砸斷了脊梁骨,山寨裏可沒有養“白吃飽”的規矩。

“爾等還要戰麼,盡管上來!”張須陀手持鐵矛,站在羅士信和獨孤林二人中間,威風凜凜。這一年,他四十九歲,比起漢代老將黃忠,還算一個年青人。

流寇們發出一陣鼓噪,無一人願意打頭陣。“殺了老家夥,賞十頭羊,五鬥酒!”石子河咬著牙,把賞金向上漲了十倍。話音剛落,他心頭猛然感覺到一陣驚惶,本能地向旁邊躲了躲,羽箭破空帶起的勁風刮得他汗毛直豎。就在他身邊,一名身穿豬皮戰甲的親兵慘叫著倒了下去。

“晦氣!”李旭悄悄嘀咕了一句,再次將箭搭上了弓臂。這一上午彎弓次數太多了,他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兩臂已經開始哆嗦。為了不影響夥伴們的心態,他以極小的幅度喘了幾口氣,努力端穩弓身,將箭鋒瞄向距離張須陀最近的一名小頭目。

“戰又不戰,退又不退,爾等到底要幹什麼!”張須陀橫眉怒目,質問敵軍。如果石子河命人放箭,頃刻之間就會把他和其餘三人射成刺蝟。為了不給敵人思考的時間,老將軍不得不一次次故弄虛玄。

“殺上去,殺上去,就算他渾身是鐵做的,也架不住咱們這麼多人踩!”石子河的先鋒兵馬後,又擠上前六百多人。裴長才與石河一樣,藏身於親兵中間,大聲給眾流寇出主意。既然前方沒有埋伏,他當然不能讓石子河一個人立了全功。響馬們合夥打劫講就的是誰出力多誰拿大頭,能分好處的時候,白帶兵向來不甘心屈居人後。

“殺上去,你們行不行啊,不行就下來,讓我們上!”裴長才的長子裴光口才不亞於其父,對著擋路的灰衫軍先鋒精銳煽風點火。石子河麾下的弟兄自然不肯在這最後一刻將功勞讓給別人。幾個小頭領以目光互相示意,突然大喊一聲,同時帶著數十名兄弟撲向了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