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駙馬督尉!”李旭輕輕地帶了帶韁繩,然後拱手施禮。這個人的名字他記得,上午晉見皇帝陛下時,此人就站在文官隊末。在一大堆文武裏,他長得最為英俊倜儻。言談舉止之間流露出來的飄逸味道,讓素以文雅著稱的唐公長子李建成都黯然失色。
“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你何必呼我的官職!”來人輕輕磕了磕馬肚子,以便坐騎能跟上黑風的速度。從鼻子尖和額頭上善良的汗珠來看,這番追逐把他累得夠嗆。特勒彪是草原名駒,雖然李旭沒催它發出全力來,也不是尋常戰馬能輕易尾隨的。
“宇文大人,您找末將有事情?”李旭想了想,有些戒備地問道。跟太聰明的人打交道不是件聰明事,一年多來的經驗讓他這樣告誡自己。況且這個聰明人出身在宇文家,是宇文述老將軍的兒子,當今皇帝的女婿。
“我表字仁人,你叫我一聲仁人兄好了!”駙馬督尉宇文士及根本不在乎李旭言談中那種敬而遠之的味道,笑了笑,要求。
“不敢,末將豈敢亂來!”李旭輕輕搖了搖頭,拒絕了宇文士及的善意。
“覺得自己高攀不起,是麼?”宇文士及的目光中浮現一絲嘲弄,雖然是一閃而沒,依舊被李旭敏銳地給捕捉到了。
接下來,宇文士及的話猶如刀鋒一般刺傷了他的耳朵,“可你自認是唐公的子侄,怎麼沒覺得自己高攀呢?”
“駙馬督尉大人!”李旭用力一拉韁繩,帶住坐騎。正跑在興頭上的黑風被絡頭勒得十分不快,前蹄高高地抬了起來。緊接著,發出了一聲強烈的抗議。
“好一匹野馬,不知為誰人所馴服!”宇文士及不理睬李旭那憤怒的目光,自顧誇讚道。
“駙馬督尉大人有話請講當麵,若李某曾有得罪大人之處,李某願向大人賠罪!”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此刻宇文士及的人頭已經飛到了半空中。姓宇文的肯定沒好東西,自從那天賀若梅出走後,李旭就這麼想。今天,宇文士及的舉止讓這個信念更加堅定。
“今天上午之前,你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剛才在外邊遛馬,看見你匆匆跑過,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宇文士及淡淡笑著說道,“以唐公李淵的家世,為什麼他會揀一個平民做世侄。而這個世侄,為了李家居然不惜自斷前程!”
“駙馬督尉大人,我與唐公是同宗,這層關係族譜上可以查。今天上午皇帝陛下提拔我,是因為我曾立了些微薄功勞,而不是因為我是唐公的子侄!”李旭瞪大眼睛,憤怒地強調。
自己不是依靠唐公的勢力才能升遷的,雖然唐公的支持很重要,但自己的確也在護糧軍中紮紮實實地做了很多事情。他討厭宇文士及那種仿佛什麼都知道的目光,更討厭其自以為是的說話腔調。比起這些,宇文這個惡心的姓氏反而讓人不敏感得多。
“是麼?”宇文士及上上下下打量李旭,低聲反問。“飛將軍的後人那麼多,唐公李淵為什麼偏偏認下了你這個侄兒,難道你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麼?”
“我隻奇怪駙馬督尉怎麼突然關心起在下來!”李旭實在無法忍受對方的冷嘲熱諷,怒氣衝衝地反擊。“唐公為什麼認下李某這個侄兒,李某沒興趣了解。隻知道唐公對李某不薄,李某今生也定不辜負他的期待!至於外人怎麼看,李某實在管不著!”
“現在你又說唐公對你不薄了,剛才誰曾說過,他的前程是憑功勞而來?”仿佛天生就是為了讓別人難堪的,宇文士及繼續挑撥李旭的怒火。
“若無唐公提拔,李某進不了護糧兵大營。若非唐公舉薦,李某也見不到皇上!這是事實,無人能夠否認!”李旭氣得渾身顫抖,胸口起伏不定。“如果駙馬督尉懷疑李某的身手,盡可以放馬一試。李某一定不會讓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