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靶子放到一百二十步處,我與仲堅兄重新比過!”李世民大聲命令。
家仆快速跑上前,將去了羽箭的靶子立在一百二十步外。這已經貼近演武場牆角了,李家子弟中,還無人試過如此遠的距離。所有人不再羅嗦,屏住呼吸在一旁觀射。唯恐一口氣喘大了,影響二人的比賽結果。
仔細端詳了一下靶子,李世民放下了弓。抬手從頭頂童子冠上摳下一塊拇指大的翡翠,交到了自己哥哥手上,回頭看了看李旭,大聲說道:“這般射沒勁,不如賭個彩頭,你若贏了,這塊翡翠便歸你!”
“不可,不可!”李旭慌得連連擺手。他在蘇啜部被杜爾普及聊過鑒別寶玉的常識,能看出李世民放在劉弘基手中的翡翠是個上品。如此質地的翡翠,拿到草原去至少是十幾匹馬的價值。在中原,身價則更是不知幾何了。
李世民擺擺手,不肯跟他多說。拉滿角弓,搶先一箭射出。那箭疾如流星,“砰”地一聲射在紅心偏下一寸處。箭尾來回亂晃了幾下,就此不動。
這麼遠的距離,李旭再想不動聲色地出手相讓,就有些難了。正猶豫著是否故意射一支脫靶子的空箭出去,又聽見李世民大叫道,“仲堅兄莫急,我輸了,這塊翡翠歸你。你的彩頭呢,莫非算定自己能贏我不成!”
“我?”李旭瞪大了眼睛問。臨來之時,他的包裹藏在了馬鞍後。而此刻坐騎卻被李家仆人不知道安置到什麼地方去了,想從包裹中掏出一個與李世民所出那塊翡翠相當的彩頭,身上卻沒有一個值錢物件。
“不如賭你和弘基兄腰間那兩把佩劍,如何”李世民笑了笑,逼問。
“此劍怎能和二公子的美玉相比!”李旭猶豫了一下,坦誠地回答。他和劉弘基腰間的佩劍全是在路上買來的樣子貨,兩把加在一起不過三百個錢。甭說買李世民拿出的那塊翡翠,就連童子冠上鑲翡翠那個座子都買不到。
“此劍價值不在其本身,而是其主。你若輸了,就等於把弘基兄和自己的兵器輸給了我。今後要唯我馬首是瞻,供我驅使。”李世民再次笑了笑,正色解釋。
聞此言,李旭知道自己第二輪故意認輸的把戲被李世民瞧破了,心中暗自佩服眼前少年目光之銳。進退兩難間,他將眼睛轉向劉弘基,希望這個心思縝密的兄長拿主意,卻看見劉弘基正向自己望來,目光中充滿了鼓勵。
“弘基兄希望我贏?”李旭眼睛瞪大了幾分,在心中驚問。到人家作客卻掀了主人的場子,在他生長的易縣,可沒有這種作客的規矩。但是故意射輸,自己和劉弘基就成了李家私兵,此番代價也忒地大。
“就依二郎所說!”劉弘基仿佛看穿了李旭想什麼般,大聲回答。上前解下自己腰間的佩劍,又將李旭放在樹後的佩劍撿起來,一並捧到了李建成手上。
四下裏鴉雀無聲,連天空中的流雲都放慢了腳步。李旭也不敢再藏私,仔細看了看箭靶位置,把箭搭在了弓弦上。但見彎弓如滿月般張開又迅速回彈,羽箭嗖地一聲飛出。隨即,四下裏喝彩聲如雷,李婉兒雙手舞動,將鼓錘擂了個震天般響。
“好!”猛然間,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遠方傳來,壓住場中所有喧囂。。
李旭聞聲扭頭,隻見一個臉上皺紋很多,但慈眉善目的忠厚長者從遠方快步向自己走來。
注1:秦舞陽,戰國末期著名勇士,十三歲時即在鬧市中殺人。後作為荊柯的副手入秦刺嬴政,失敗,身死。
酒徒注:上節所提《女誡》為漢代班昭所著,為中國最早的淑女培訓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