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真曾經給過我一麵鏡子。我從在到得一十六天以先看過那麼鏡子。裏頭的五真很是溫柔的看著我,他大約知道自己是不會活著回來的,卻隻說了,“挽挽,別哭。莫要悲傷。這重生來,我們雖自交好,卻沒什麼名分,你又冷清,大約還是沒大很愛我,如此也好些。我若不回,便找個人嫁了罷。叫念念去冥界承了我的位子,你便也沒甚可拖累的。”到這裏停了停,眼裏的溫柔足以叫人哭泣,忽的他笑了,就那麼笑了,他說,“挽挽,我走了,你該怎麼辦?挽挽。挽挽,別鬧,好好的活著。”
他什麼都為我打算好了,他死了,我不能跟去殉情,須得找個合適的神仙嫁了,念念去承了他的界主之位便也不會作我的拖油瓶愣了。瞧一瞧罷,他打算的多圓滿。我又冷清,又冷情,又沒很愛他,又不能悲傷。我還能怎樣,睡上一睡,起來什麼事兒都不在管了,平平靜靜的做個好神仙直到羽化歸去罷了。
我雖回了神女宮卻是沒有多留,找了先前的一件白衣套上,又插了枝白玉梨花的簪子,一身素服,便是為五真守孝了。
當我這一身素服的晃到荒蕪山上時,那裏已有許些神仙在候著了,我蹲在雲上仔細的瞧了一瞧,領頭的竟是二哥哥。見我一路晃下來,二哥哥便朝我招招手,道,“小妹,你昨個兒去了哪裏了?”
我將一頭散了的頭發往腦後箍了箍,笑道,“去了一處安靜的地兒睡了一會子,覺著累。”
二哥哥頗為擔憂的看我,道,“小妹,我知你與五真情深,隻是、、、、、、、”
“誰與他情深?”我笑的花枝亂顫,斜著眼看二哥哥,“誰與他情深了?姑娘我生來冷清又冷情,跟誰都算不得情深。唔,魔魘呢,躲哪去了?”
二哥哥怔了一怔,無奈的看我,道,“帝君帝姬他們正在後麵僵持著,哎,小妹,你慢點、、、、、、、小妹、、、、、、”
我沒耐性聽二哥哥說完那些定是會煽情的話,隻聽了魔魘在後山,便使了個訣瞬間移到後山。
荒蕪山的後山,此刻是很平靜的。我抬眼,見著幾位尊神盤膝坐在地上,旁邊坐了位很是剛毅的男子,仔細想了會,大約是戰神陌傾罷,哦不,已經是玄空神帝了。玄空神帝那邊坐了位法相莊嚴、目善眉慈的光頭和尚,若是無意外,那便是傳說中的佛陀了。看這架勢,今日大約是要將魔魘打到魂飛魄散,永世永生大約都不會再在六界之內出現了。
我在心裏暗自笑了下,這些個麵上仁義道德的尊神尊佛,也不過隻會在事情無法挽回時,出來站一站,表示他們的身份罷了。早先幹甚去了,早先不管閑事,現今又來湊熱鬧。我覺著這尤其的好笑。
我悠悠的晃到幾位尊神麵前,眯著眼看他們,西蕎君先睜了眼,見是我,竟愣了愣,道,“神姬回來了麼?”
我哼了聲,笑道,“本仙不是什麼神姬,沒有諸位這麼大的能耐。本仙不過三十三中天一個小小的公主罷了。哪裏敢叫帝君稱的神姬?”
我這一張口,原本閉了眼打坐的幾位,便一齊睜了眼。不過我是沒那麼多功夫理會他們的,我隻想知道魔魘在哪一處,好將他解決了,回去找個好神仙嫁了,恩,五真的遺願嘛,他在時我總是與他鬧別扭,他不在了我總得叫他心安的不是。
旁邊的佛陀張了張口,我知道像佛陀這麼修為法相頗深的,講起話來定是要許久都不能停下的,是以一見他張口,我便忙搶著道,“還煩各位尊神告知魔魘下落。”
東煥帝君歎了一歎,卻也是不看佛陀,隻往對麵山頭那邊一指,我順著望過去,原是躲在那裏養傷的,那日五真雖沒能活著,可萬年的修為卻也不是說說罷了的,既便傷不了多重,卻也不會太輕。
我道了聲謝,便不再理會他們,獨自捏了雲訣奔了過去。
待我到得那山,卻見方才那幾位已然全全過來正在等我,我皺了眉,懷疑了一遍自個兒的修為,我雖記得十八萬年前那事,卻全然沒了十八萬年前那樣高深的修為,單憑我這三千來年的小修為,大約結局會比五真更慘,不過也沒大有什麼關係,五真遺言將事事都說的很清明,卻單單忘了說不叫我給他報仇的事兒,即他沒說,我便是非要給他將這仇給報了的。若是報仇報到殉了情,大約就不算違了五真的遺願罷。
我這麼想著,從幾位尊神身旁飄過,不想浪費時間。卻又很不幸的被叫住。叫住我的是先前沒見過的玄空神帝,他道,“師妹,你可好?”
我不得不轉過身,又說了一遍,“回神帝,小仙不是什麼神姬,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天仙,承不起您老這一聲師妹。小仙現今有些要緊的事兒要去做,還煩請神帝莫要再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