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說來，我們印象中的女鬼都是一頭青絲、一身白衣，可眼下此人卻是一個慈祥的婆婆。
難道這就是穿山兒的母親嗎？
萬二爺說，兒是母的心頭肉，你既然疼他愛他，又為何不原諒他呢？
那老婆婆也不答話，就是盯著昏倒的創傷兒一個勁兒的微笑。
那笑容極其慈祥，但看到人的眼中，卻令人毛骨悚然，我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似乎在那慈祥的笑容背後，隱藏著某種魔力。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那老婆婆身體也沒動，穿山兒的身體竟緩緩的向水潭中移動了過去，我一驚，正要阻止，卻被英子攔住，衝我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讓我見死不救嗎？
此時穿山兒已經醒了，看到自己的母親後，早已哭的淚眼婆娑。他也不掙紮，任憑自己的身體向水潭移動，口中與母親用哈尼族的語言，一對一答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他的身體即將入水的時候，一切都停止了，而穿山兒的母親也消失了。
我問穿山兒怎麼樣了。
穿山兒說母親原諒我了，但她在這裏始終無法安息，因為有一個魔王正在蘇醒。
魔王？是羅刹嗎？
穿山兒點了點頭。過了片刻後才說道，或許我知道那所謂的一瓶清風、一縷花香、一片雪花、一彎月牙是什麼意思了。
一聽這話，英子和萬二爺都聚集了過來。
穿山兒說，這四句話指的並不是收服羅刹的法寶，而是囚禁他的地方。在龍潭以北三十餘裏有一座摸天嶺，這裏原本隻是一處火山噴發後留下的火山口，本來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多年來雨水聚集在火山口中，又被風吹來一些種子生根發芽，竟在裏邊出現了一處自然景觀，這裏地方雖小，但凡是雲南境內的美景，都可以在這裏找到縮影。所以他還有一個別稱，叫做小雲南。
剛才我跟母親交談的時候，她曾經說過，摸天嶺之中總有東西讓他心神不安。
我雖是一個活死人，但對鬼神之說知道的也並不多，但摸天嶺這個地名卻讓我覺得和我們盜門有些關係。
萬二爺點了點頭，說沒錯，這摸天嶺也是我們盜門的一處聖地，而且與你的父親康小八也頗有淵源，說不得，這次行動又得著落在你身上了。
我父親，康小八一直活動在保定府地界兒，這輩子可能都沒來過雲南，這摸天嶺怎麼會跟他有關呢？
萬二爺笑了笑說，這裏可就小瞧他老人家了。
清末民初，也就是在銷器張、點子王、堪輿倒鬥棺材瓤之前那個時代，正是我們盜門最興盛的時候。
其聲明之大，一度在五行三家居首。
那個時候，鷂子山的名頭還不算響亮，江湖中流傳最廣的一句話叫做南林北康。康便是我的父親康小八了。
我先前說過，康小八曾靠著《堪輿驚世說》中的記載，橫行京津一代。當時我隻是從加藤左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也隻以為他做的就是一些攔路搶劫的勾當而已，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不是這樣的。
老北京有許多悍匪的故事，一直流傳到現在，比如燕子李三，後海小混蛋，最具有傳奇性的，應該是草上飛康小八。
這些人的事跡沒有明確的記載，有人稱之為匪，有人稱之為俠，老輩子傳下來他們的名號，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具體做過什麼，可是在一些文學文藝作品裏，和有關筆記檔案裏，也有零星的記載，這些記載也相互矛盾，不過大致也有一個脈絡、曾經有一部京劇叫東黃莊，有一段相聲叫八大棍，甚至老舍先生的小說裏也提到過康小八。
在以前，康小八對我來說隻是父親這麼簡單而已，直到後來我才聽到了他的諸多事跡。
那是我在越南當兵的時候，我們部隊有一個叫做小北平的，家裏祖傳的就是說書打板兒，也就是相聲。
相聲流傳至今，充其量也不過一百年曆史而已，在一百多年以前，說書打板兒的藝人其實跟金點堪輿是一家。
懂行的人可以替人趨吉避凶，不懂的人也可以靠一張嘴混口飯吃。
我們在越南執行任務的時候，閑暇之餘，小北平也總喜歡給我們講講故事。也算是調劑一下生活吧。
也正是因為小北平的話，才替我展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不一樣的康小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