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倒下時差(2 / 2)

“……要不是團座你事先知會過我,我也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拜爾首先被我鎮住,我過往的那些出人意表的舉動已經在他的內心留下濃重的陰影,我時而大智若愚,時而大愚若智,總難讓他猜透。相對於斯蒂夫,拜爾要冷靜和樂觀的多,這固然有我事先提醒他的功勞,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無父無母,親戚也早斷絕往來,也沒有像樣的朋友,更沒有值得記掛的異性。世界對他來說並不複雜,自己活著就是晴天,他在我這日子過的挺好,也就感受不到時空轉變帶來的落差。

“這也怪不得你們,連我這個過來人此刻心情都十分沉重,何況你們初經人事?好好勸勸他,好在我們還在地球,還有陽光、空氣、水,還有藍天、白雲、沙灘和生死與共的弟兄,這個世界並不孤獨。振作起來的吧,朋友們。拜爾你適應了嗎,你現在想家嗎?”

“我不想家。七年前我的父親去世,我在德國的家已經不複存在了。”

“這就好,這就好,中國古人形容一個人無依無靠時說‘煢煢孑立,踽踽獨行’,其實無牽無掛,有時候也是一件好事,比如現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

“斯蒂夫在說什麼?”

“哦,他說他心裏很難受,但很快就會好的,不必團座掛心。哦,他請團座保重身體,你是我們的希望,你一定保重身體啊。”

我明知斯蒂夫是在罵我,拜爾在撒謊幫他遮掩,卻也沒有計較。斯蒂夫跟拜爾不同,他是有家室的人,一家十幾口子都指著他養活呢。遇到了這樣的事難免傷悲難過,一時情緒激動發兩句牢騷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不該罵人,尤其不該罵我,罵人終究是不對的!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查過黃曆,不宜動怒,但這筆賬不能就這麼算了,待來日我一定定製兩雙小鞋送他穿穿。

我微笑著離開山洞,去巡視那些發生了人口失蹤案的地堡。

“嗨,斯蒂夫,你太激動了,今天這幅局麵並不是他造成的,你不該埋怨他。”

“拜爾,咱們上了中國佬的當了,他承諾過隻要我們幫他建起兵工廠,他就給我們一筆錢讓我們回歐洲去過衣食無憂的生活。可他言而無信,哄騙我們在野狐嶺呆了一個月又一個月,現在還牽累我們到了這裏,你不恨他嗎,我是恨死他了,我的妻子女兒還有我的母親和姐姐,我實在想念她們。”

“中國人有句話叫既來之則安之,現在很多事情都很混沌,我勸你打起精神,保重身體,然後再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回家去。我以一個老朋友的名義告誡你,我們這位胡團長雖然不是小人,但也絕對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你以後不要當著他的麵罵他,他一定會報複的。”

“他能聽得懂德語?笑話,他是個粗鄙的軍人,奸猾的商人,一個幻想狂,一個自大狂,唯獨不是一個有休養的紳士,他聽不懂的。”

“可他會看,你把心裏話都寫在了臉上,傻瓜也看的出來,他那麼精明,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天呐,我竟如此失態!那麼我還能平安回家去嗎,得罪了這樣的野蠻人,我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那倒不一定,據我所知,他雖然說話尖酸刻薄,喜歡粗口罵人,但與真正的惡棍還有相當的距離,你好好為他工作,他或許就不會為難你了。”

“謝謝你,我的朋友,我差點犯下了大錯。”

這番對話是拜爾後來告訴我的,我對其真實性半信半疑,但自此以後,斯蒂夫的確再沒有當著我的麵發過牢騷,不知是誠心改過,還是變得圓滑起來。

我一直試圖弄清穿越的真正原因,但終究功虧一簣,我的腦袋還停留在平麵2?0時代,實在無法理解時間、空間扭曲轉換這樣的複雜知識。

我試圖通過排除法、歸納法來找出觸發時空穿越的啟動“點”,卻始終未能如願。

一座山,和山上所有的設備以及山洞裏的人被一種我們不能理解的力量驅使著,穿越時空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時空裏,這是我對這次大事件的經典總結,之所以說是經典,因為除我之外尚無第二個人能對此事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釋。

這樣一連亂了三天,眾人漸漸倒過了時差,變得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