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睜開眼睛,眼前緋紅一片,額頭上流下的血糊住了眼睛,視物有些模糊。
“楞他三爺,穿越穿成老子這樣,不如死了算了,真特麼背到家了,我艸你/媽/的趙世農。”
“團座,你嘀咕啥呢,你想操趙世農,趙世農有啥操頭,他妹子趙淑貞才耐/操呢。”
“滾粗!”我怒吼道,“讓你們堅守界首橋三個小時,你們特麼的堅守了幾分鍾?”
“團座,你這事真不能怪我!你是不知道趙家兄妹倆有多猛,他們家的炮彈就跟不要錢似的,拚命放,那叫個猛啊,我滴孩來,拚了命往頭上招呼。太猛了。”
“滾粗!你還好意思說,一個團鬥不過人一個連,你特麼還在這跟我囉嗦,老子的臉都叫你們丟光了!豫陝聯軍直屬混成旅第三團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我嚴厲地訓斥手下的兩個營長,我這個團長當的真特麼太憋屈了,這特麼是一支怎樣的狗屁軍隊,齊裝滿員的一個團整整一千五百人,一個晚上功夫就讓靖國軍一個加強連給打垮了,團部讓人連鍋端,連團長都讓人逮著斃了,要知道特麼的靖國軍也是一支土匪惡霸拚湊的雜牌軍!
我抹了把臉上的血,掏出銀質煙盒,點上支“美麗牌”香煙。
煙霧繚繞中我的思緒回到了三個月前,那時我還是豫陝聯軍直屬混成旅第三團第一營營長,上校團長張咪咪因戰敗被執行槍決,我臨危受命,接替指揮這支來自豫西、由土匪武裝改變而來的雜牌軍,那時我也曾意氣風發過,以為能如何如何,誰曾想到自打我上任團長起這三個月來就沒打過一次勝仗。
這支軍隊從上到下,從內到外,都特麼爛透了,爛淌掉了,爛到天皇老子來當團長也打不了勝仗。
不過我相比張咪咪和前幾任團長的幸運之處在於,我雖屢戰屢敗卻從沒有人追究過我的戰敗之責。我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神州某地,參軍前是登封城外某個小山村裏的一個病漢,跟這裏的任何人都沒有任何一毛錢的關係。我雖算不得醜但也絕稱不上帥,豫陝聯軍大帥張仲清和幾位軍長個個家裏三妻四妾,外出眠花宿柳,包影星,捧名伶,從未聽說過誰有龍陽之好,所以靠我這張黑臉來保命基本也是妄想。
後來我也想明白了,我之所以能屢戰屢敗而沒有被送上軍事法庭,原因是豫陝聯軍的軍事法庭三個月前就讓北平的馮司令給連鍋端啦,不僅如此,那些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牛皮哄哄的師長、軍長、司令們也風光不再,在北平馮司令和奉天張大帥的聯合絞殺下,我部是潰不成軍,死的死,降的降,跑的跑,亡的亡,敗的稀裏嘩啦。
從此,我們豫陝聯軍上至上將總司令,下至馬弁、夥夫,每天生活的主旋律就是撤退、撤退、再撤退,革命軍人的雄心壯誌早已消磨殆盡,混的連土匪都不如。
這種情況下誰還敢去追究什麼戰敗之責,要是認真追究起來,上至大帥總司令,下至馬弁、夥夫都得槍斃,無一例外。
豫陝聯軍算是完蛋啦,牆倒眾人推,眼看我們掉到了坑裏,各方土豪劣紳蜂起落石,這不盤踞在張家口的“牙帥”趙大奎也起了歪心思,竟跟奉天的張大帥捐棄前嫌,接受奉係的軍械、糧餉和戰術指揮,搖身一變,由土豪惡霸變成了國民革民軍燕北靖國總隊(簡稱靖國軍),調轉槍口幫著東北的張大帥打起了我們來自南方的張大帥。
趙大奎盤踞燕北多年,根深蒂固,卻是個地道的土包子,不過趙家的旁支趙世農、趙淑貞兄妹倆卻都是留德學習軍事多年,有較高戰役戰術素養的高材生,正是這兩個假洋鬼子讓我們豫陝聯軍吃了大虧,迫使豫陝聯軍上至上將總司令張仲清,下至馬弁、夥夫每天都在重複同樣的故事,撤退,撤退,再撤退。
背後就是長城,再撤就是關內了,那幫忽悠我們豫陝聯軍出關死磕奉天張大帥的土豪惡霸們此刻早已修好了戰壕,架起了機關槍,坐等我們這幾千殘兵敗卒去自投羅網呢。
我們張大帥草莽出身,多少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他審時度勢,果斷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他親自指揮借道山西回豫西去,一路由他的兄弟、第二軍軍長張聞稀將軍指揮,向綏遠方向運動。兵分兩路,一虛一實,南下是實,西去是虛,這叫兩頭下注,雙重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