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那是什麼?”
濃煙中忽然出現了無數的火箭,在天空中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箭幕,然後以無法想象的美麗傾瀉而下,落在女真騎兵衝鋒的道路上。一個接一個地撲倒,一聲強過一聲的慘叫,陣型整齊的騎兵狼狽不堪,剛剛有那麼一點遲疑,厄運再次降臨。第二批火龍箭又到了,接著是第三批。連續四輪攻擊,幸存的女真勇士無畏地向前衝鋒,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隨著一陣密集的槍聲,沒有一名騎士能衝到敵人麵前,舞動起心愛的戰刀。
宗強淚流滿麵,哽咽著道:“八哥,怎麼會?”
“宋軍使用的火箭,大概有兩種標準配置,一種是可以二十枝箭矢齊射的火龍箭,另外一種是三十二枝箭矢齊射的一窩蜂,射擊距離都是二百步。射擊的時候,一人手持發射筒,一人點火,你想一想,五百人的一個火龍箭營,一次齊射就是五千枝箭矢,可以封鎖多麼大的一片區域,可以……”早就預料到了現在的結局,隻是沒想到敗得這麼慘。
兄弟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宗強問道:“為什麼我們沒有?”
“我們的火藥性能不行,另外,這麼多箭矢,需要花費金錢的數量也是一個無法想象的數字,唉……”也許隻有宋軍才能如此奢侈地打仗,金國肯定是承受不來的。丟掉了南京大興府,國家稅收銳減三成,實力大損,原來都不行,現在更是不行了。可惡的南人封鎖邊境,禁止兩國往來,不能通商,也就不能從大宋得到一些急需的東西,百姓們生活很苦,軍隊的實力也不見增加,宗煒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左岸一敗塗地,宋軍步兵殺過來,使艦隊免除腹背受敵的窘境。兩麵夾擊右岸陣地,炮彈爆豆一般轟擊在黑土地上,泥土翻飛,其中肯定還夾雜著戰士的身軀。金軍應該是將攜帶的火油都用上了,不能再往江裏灌注火油,火勢大減,用不了多少時間,火就會熄滅,還怎麼阻止宋軍艦隊的會合?
已經有工匠登船修複那艘破損的戰船,三聲巨響,宋軍竟然用火藥將鐵鎖炸開,鎖鏈沉入江中,也就變成了毫無用處的廢物。
右岸的女真人齊聲高呼:“燕王殿下保重!”
“十一殿下保重!”
他們行動失敗,無奈地撤退了,宗煒失去了最後的希望,忽然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上一次汴梁之行,重任在肩,走馬觀花,想看的東西沒有看到,想學的東西沒有學會,這一次隨母親回到大宋,憑借母親的特殊身份,一定可以得到更多的東西。大宋有的,金國也一定要有,就比如這威力強橫的鐵甲艦。他留在大宋,肯定可以為祖國做更多的事情,也許他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改變所有女真人的命運。事在人為,哪有命運中注定的事情?
“我命在我不在天!”宗煒失神地說道。
宗強拉一把傻了一般的八哥,道:“八哥,你怎麼啦?”
宗煒一個壞笑,為弟弟擦幹眼淚,道:“八哥很好,想明白了一個問題,從來沒有象今天一樣舒心。答應八哥一件事情好不好?”
“嗯,我都答應!”
宗煒堅定地說:“我們是太宗皇帝的子孫,身上流淌著高貴的血液,不能讓敵人流血也絕不能讓敵人看到你的眼淚,記住了沒有!”
“是!”小宗強擦幹眼淚,為了顯示自己的堅強,仰天長笑,盡管聽起來比哭還要悲慘。
宗強走到鄭七郎身邊,道:“我來了,你的人呢?”
鄭七郎指著身邊的幾個人,隨便地說:“這幾個是我的人,十一殿下如果不滿意,我馬上將其他的人集合起來供殿下挑選。”
宗強指著一名瘦小枯幹的家夥,比老母雞重不了幾斤,道:“就是他,我要比試拳腳!”
那人將身上的武器交給身邊的兄弟,來到中央站定,大方地做了一個手勢:“請十一殿下賜教!”
宗強爆喝一聲,一拳轟出,帶出呼呼的風聲,那人不慌不忙,待宗強的招式用老,左手吊住來拳,右手插到宗強肋下,“嗨”地一聲將宗強高高舉起,原地轉了幾圈,再輕飄飄地放下。宗強一個立足不穩,摔倒在地。
取得了戰鬥勝利的羅亞多恰好從旁邊路過,笑道:“十一殿下吃虧了吧?告訴你一個小秘密,鄭七郎手下都是怪物,全軍幾十萬將士才選了兩千人,都是上過戰場,砍過五六個腦袋的猛人。七郎也是的,怎麼不先知會一聲,快看看十一殿下受傷沒有?”
確實就像羅亞多說的一樣,鄭七郎的禦龍軍是一隻按照高標準建立的特殊部隊。不僅是從軍隊中選拔,而且還從“風花雪月”中補充了一批人手。有了飛艇這種不受地域限製的運載工具,裝備最先進的兩千精銳,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了。接回明媚帝姬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行動,完成的很漂亮,沒有出一絲紕漏,七郎怎能不驕傲?
鄭七郎笑著扶起宗強,道:“殿下怎麼說?”
宗強惡狠狠地說:“我輸了,答應你的要求。不過,你記住了,我早晚要打敗你,一定要打敗你!”
兩兄弟無言地走了,瘦猴一般的家夥叫道:“大帥難道還能怕了一個孩子?”
七郎道:“談不上怕,不過有了這樣一個目標,全力以赴地努力,將來的成就未可限量啊!”
瘦猴是看不出宗強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大帥是不是過慮了?
前來接應的艦隊由三艘中型戰艦,一艘福船組成,看到小山一般高大的福船,宗強張開的嘴巴能塞進一個鵝蛋,而宗煒臉上盡是苦澀。太陽落山之前,艦隊順利地與停在外海的主力艦隊會合,兩艘大型鐵甲戰艦--曹彬號、狄青號,三艘福船,三艘中型鐵甲戰艦,整齊地排在兩廂,水兵列在船舷,炮聲隆隆,歡迎最尊貴的客人。
“恭迎明媚帝姬回國”的喊聲似乎比炮聲還要響亮。
明媚帝姬柔聲道:“太張揚了,其實我也沒做什麼!”
羅亞多躬身見禮,鄭重地說:“您是帝國永遠的驕傲,無論使用什麼樣的方式都是應該的。”
鄭七郎道:“是啊,沒有您也就沒有我們的今天,將士們不知道怎樣說感謝的話,隻有炮聲才能反應他們現在的心情呢!”
對於大宋采取和親的方式,把最美的帝姬送到塞外,來緩和與金國的關係,宗煒嗤之以鼻:國家的安全建立在一兩個女人身上,既是恥辱也絕不牢靠。宗煒原來以為,南渡黃河,擊敗大宋,是遲早的事情。但是,今天看來,大宋並沒有忘記他們送出去的女人,也並沒有忘記曾經鐫刻在全體人民身上的恥辱印記,他們采取了一種超乎常規的方式贏得了需要的時間,現在終於迎來了揚眉吐氣的時刻。這樣的戰艦,這樣的戰士,這樣的國家,如何匹敵?
休息一夜,早起到母親房內問安。福船甚是安穩,比之馬車還要舒服一些,母親適應了海上的航行,臉色恢複如初,看著真是年輕了不少。
羅亞多、鄭七郎也在,羅亞多恭敬地說:“按照原來的計劃,艦隊需要在日高見國的都城蝦夷城停靠,進行必要的補給,帝姬也可以好好休息一天。然後我們就要不間斷地航行,直駛通州!請問帝姬,這樣布置是否妥當?”
明媚柔和地笑著:“這個我不懂,羅將軍看著辦就是了,也無須事事請示。我兒宗煒、宗強頑劣,少不更事,還要請兩位將軍多多關照!”
兩人連忙客氣了幾句,宗強或者有點少不更事,宗煒四年前就將汴梁城鬧翻了天,這樣的人如果是少不更事,咱們還要不要活?
兩人要退出的當口,明媚忽然問道:“大宋與日高見國有來往嗎?”
羅亞多將日高見國的事情略微介紹了一下,明媚又問:“國家的事情我不懂,現在是不是步子邁得太大了?聽說還在南洋那邊發現了宋唐二州,羅亞多將軍還曾經遠涉重洋,到達了東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