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光(二)(1 / 3)

趙構含笑下馬,回身將手遞給檳榔。一身本族服裝的檳榔,頭上帶著銀飾,身上是五彩花衣,鬢角簪花,全身上下散發著喜悅之情,似乎換了一個人呢!鄭七郎隻是掃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到別的地方。劉琦、李顯忠都不在城裏,他們去抓李天祚,鄭七郎感覺身上的責任重大,竟沒有心思看一眼嬌滴滴的賽月。

這樣熱鬧的場合,賽月自然要來,這兩天,賽月驚奇地發現,九哥似乎非常鍾情於那個叫檳榔的京族女子,那個十分不起眼既不嫵媚,也不柔情,身材誇張,臉蛋普通的女子。她又哪裏好了?九哥為何單單就看上她了呢?今天,就坐在一邊,看得更是清楚,種種跡象都證明了自己的猜測。

各族族長頻頻敬酒,九哥喝的很痛快,他一定是很快樂的,這樣快樂的九個還是難得一見呢!賽月側身過去,悄聲道:“檳榔,你們京族可是有什麼特殊的藥方,令一個男人鍾情於一個女人嗎?”

一聽這話,檳榔的臉紅了,囁嚅道:“帝姬真會說笑,哪裏有這樣的東西?”

說話的語調都變了,他們二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

賽月古靈精怪,鬼點子多著呢,道:“哦,沒有就好了!你沒有,我這裏可是有的,要不要試一試?瞧那邊的那位班直,他的父親是京外的經略安撫使,母親是一品夫人,身上掛著開國男爵的爵位,家裏良田千頃,金銀珠寶不計其數,怎麼樣還過得去吧?”

檳榔的眼裏怎麼還能放下別的女人,隻是禮貌性地瞟了一眼,馬上說道:“帝姬說好,自然就是極好的了!”

“他對你有意思,不懂?他喜歡你,你喜歡他嗎?”賽月神秘地說道。

檳榔低頭道:“帝姬的這些話可以跟殿下去說,檳榔不願再聽!”

賽月看她窘迫的樣子,大笑起來,引得哈亭內的人都在向這邊看著,趙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賽月做了一個鬼臉,不再胡鬧了。

夜色初上,湖邊的篝火點起來,酒的香氣越發濃鬱,哈節的歌聲在微風中飄蕩。這個唱來,那個和;東邊唱罷,西邊起。歌聲可勁地往耳朵裏鑽,美酒可勁地往心窩裏淌,節日的快樂在每一個人中間傳遞著。

“龍帝開天地,溫姬孕眾生。

山水總相連,兄弟情意長。

文郞公主美無暇,山精思來水精想;

山精來到文郞國,鬥敗千百美少年,

公主嬌羞看情郎,水精妒火燒得旺。”

忽地飄來一段悠揚的歌聲,這隻歌對於趙構和檳榔有著特殊的意義,趙構不由得停下酒杯,向歌聲的方向望去。也許是太過用神的緣故,他沒有注意到檳榔臉上的變化,而精靈一般的賽月卻看得清楚,問道:“你是怎麼啦?身體不舒服嗎?”

檳榔似乎很擔憂,又仿佛藏著很多的心事。檳榔緩緩搖頭,起身來到趙構麵前,輕輕一禮,道:“檳榔想下場對歌,懇請殿下應允。”

趙構的臉上盡是柔情,道:“好,想唱就唱吧!”

檳榔走出哈亭,接著那女子唱道:“花開百日隨風落,兄弟翻臉終成仇,洪水滔天衝文郞,水漲百丈山千丈!……”

從黑暗中走出的女子,竟是難得的端莊雅麗,難道京族還有如此嫵媚的佳人?她的歌聲中藏著深沉的憂傷,難道是有感而發嗎?檳榔的歌聲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活潑明快,宛如一名少不更事的少女在向天地神靈訴說著心中的喜悅。

兩人的歌聲,合在一起,居然如同一個人在歌唱,竟再也分辯不出到底是誰的聲音?這是今晚最美的音樂,她們是今晚最美的女人。

一曲終了,兩女在尊長麵前下拜,贏得雷鳴般的歡呼。

趙構大喜,大聲道:“取酒來!”

虎賁取來美酒,趙構親自賜予二女,道:“如此佳曲,豈能無酒?請兩位小娘子滿飲此杯!”

說罷,一飲而盡,兩女相互看看,隻得陪著飲了。那不知名的女子辭了下去,趙構拉著檳榔的小手,向哈亭走來,邊走邊歌:

“有美人兮,飛舞客光。含笑凝睇兮,素麵相當。

望不可即兮,在水一方;褰裳從之兮,道阻且長。

彼美人兮,從何處來?洞前客與兮,仿佛天台。

劉郎咫尺兮,耽待遲回;羽翼見假兮,飛越牆隈。

彼美人兮,奚所思?情牽肺腑兮,語在眉。

泄春心兮,獨餘知;待相呼兮,一問之。”

歌聲高亢清越,既有男子漢的衝天豪氣,又有大英雄的脈脈柔情,這樣的康王委實不一般;這樣的殿下,卻是大英雄。

各族族長含笑起身,敬酒;趙構連稱慚愧,再道獻醜,又哪裏有一點慚愧的樣子,分明是得意嘛!又有何醜可現,分明是炫耀嘛!

趙構即興之作,竟成為不可超越的巔峰,此後之歌,再沒有這樣的風光。

賽歌會一直進行到子時前後,這才進行完畢。經過各族族長共議,趙構獲得“哈節”男子第一名,檳榔和一名叫椰子的女子,共同獲得女子魁首。趙構當即表示,他就不參與評選了,把第二名升上來作為第一名好了。給那個幸運的家夥發了獎品,又勉勵了一番,那人感動得熱淚盈眶,就差當場認殿下當親爹了。雖然殿下比他大不了幾歲,雖然殿下比他還看著年輕,決不可能有他這樣的兒子。

輪到檳榔和椰子來領獎,椰子換了一身衣服,火紅的緊身上衣,下麵是一件綠色拖地長裙,將青春的身體打扮得愈發妖嬈。眼睛裏的神采,勾魂奪魄,讓賽月很是妒忌,不禁暗暗啐了一口:“狐狸精!”

趙構將花冠拿起來,戴在椰子的頭上,椰子身上傳來縷縷清香,直令人神清氣爽。椰子許是太激動的緣故,伸手去摸花冠,手上帶著的玳瑁嵌米珠團壽護指套,輕輕劃了一下趙構的手腕,護指套非常鋒利,劃出一道血印,一滴鮮血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