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很為難,看著副王,布德揮手令他下去,洪皓看到,布德臉上的表情生動起來,看他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些東西呢!
洪皓道:“本官也沒權命令副王殿下退兵,但是,殿下是不是可以考慮,暫時停止進攻!”
布德緩緩搖頭,顯然不同意洪皓的建議。
洪皓微微一笑,道:“即使貴國國王不讚同我大宋皇帝的建議,命令全力攻打占城國都城,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這個仗怎麼打,什麼時候打,是打有利還是不打有利,全在副王的一念之間,是也不是?”
布德點頭,靜靜地聽著。
“本官聽說,此次真臘與交趾聯手,攻擊占城,交趾出兵五萬,真臘出兵三萬,真實情況是不是這樣?”
“是!”
洪皓再道:“按照正常邏輯來分析,現在交趾占領了占城都城已北的廣大土地,真臘占領了南部一小塊地方!”
布德顯得非常吃驚,道:“正是如此!”
“那麼請問副王,因陀羅補羅城打下來,利益如何分配?打不下來,現在雙方占領的土地如何分配?如果商量不出結果,真臘人搶得過交趾人嗎?一旦攻下了因陀羅補羅城,占城國滅亡了,真臘能夠阻擋交趾人南下的腳步嗎?”
布德默然無語,一定是在考慮洪皓這一連串的問題!
洪皓慢條斯理地說道:“將來,如果真臘與交趾兩國交戰,真臘希望大宋站在哪一邊呢?”
這個問題,裏麵還有一層意思:你真臘國現在不聽話,將來未必沒有大宋與交趾聯手的可能,到了那個時候,真臘何去何從?
布德起身,在帳內轉了幾圈,道:“我立即派人護送尊使去見我國國王,我將按兵不動,等候國王的新命令!”
“好!”洪皓大笑,實在是欣慰呢!
隻要真臘這邊停止進攻,隻靠交趾一方的力量,短時間內未必能夠攻下因陀羅補羅城。而且,真臘突然不動了,交趾帶兵的王子李天祚到底會怎樣想?隻要稍微猶豫一下,劉琦那邊就會贏得寶貴的時間,等交趾人想後悔,也要有時間才行!
何知秋將談判破裂的消息帶回廣州,劉琦那邊已經一切準備停當,就在等著他的消息。
既然交趾不服從皇帝陛下的敕令,我軍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出兵,名正言順,大吉大利啊!
靖康十年三月十七,劉琦率領四萬虎翼軍團水軍,各中船隻七百餘艘,其中包括臨時征調的兩百餘艘民船,遠征交趾!
虎翼水軍得到了進一步的擴充,人數從四萬三千餘人,增加到五萬五千人,成為大宋人數最多的一個軍團。為了登陸作戰的需要,在軍團內專門成立了一隻以陸戰為主的軍隊,人數一萬。而且,經過軍民的共同努力,改進了船帆,解決了迎頭風不能行船的問題。借助調整船帆,船行“之”字,雖然要多走一些路,還是能到達想去的地方。
船隊啟航了,劉琦的帥船走在大隊的中央,他望著前後左右的船隻,難以克製心中的激情!也許,率領這麼多戰船跨海作戰,一生也沒幾次這樣的機會,單單從這一點來說,就是一件多麼自豪的事情啊!吳階已經是長樂郡王,就連歲數比自己小的嶽飛和種無傷都做了國公,他劉琦還隻不過是一個開國公。劉琦自信不比任何人差,別人有的,他也一定要有!上一次掃滅了楊麼叛黨,升到了開國公;這一次如果能滅掉交趾,至少也能坐到國公,就是再高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本次作戰,他的水軍將在吉婆港(注:現在的越南海防)登陸,成為踏上交趾土地的第一支軍隊;駐紮在廣南西路的神武軍團,將從永平寨方向,南下策應。交趾戰役,由他統一指揮,離開汴梁之前,官家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重重地拍了三下他的肩膀,他清楚這三下的分量!
神武軍團是二線軍團,戰鬥力實在是沒底,但是軍情緊急,從長江以北調集一線軍團,時間上又不允許。一個多月以來,劉琦沒睡過一個好覺,不論是清醒著還是在睡夢中,一直在考慮這場戰鬥!搜集的信息在腦海中一遍一遍地閃過,城池、港口、山川、河流已經爛熟於心,他對這些東西熟悉的要命,有那麼幾天,最寵愛的小妾的樣子都開始模糊了,但是這些東西卻越來越清晰。啟航之後,疲勞的感覺直接把劉琦送進了夢鄉,這一睡就是四個時辰,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穿好衣服起來,隨處走走!
一名水兵,在船頭將一塊木板拋下,然後從船頭向船尾奔跑,跑到船尾的時候,去找那塊木板,看到了就會喊上一聲。
“不上更!”
現在的船速低於一更六十裏,這就叫不上更。這是一種測量船速,進而測量航程的方法。先把一天一夜分為十更,以船室內香的燃燒速度來計算時間;一更定為三十公裏航程。把木片投入海中,人從船首到船尾,如果人和木片同時到,計算的更數就算標準,如果人先到叫“不上更”,木片先到叫“過更”。這樣就可以測算航速航程了。
這時,主艙室那邊喊道:“取,羅洲島!”
哦,已經過了羅洲島了。
海上航行,依靠指南針指引方向,所以又把航線稱為“針路”。簡單地說,從一地到另一地的某一航線上,有不同地點的航行方向,將這些航向連結成線,並且繪到紙上,就是人們所說的針路,又稱針經、針簿。凡是針路一般都必須寫明:某地開船,航向,航程,船到某地。至於船到某地,就用四種不同稱號來表達:平,並靠的意思;取,經過的意思;見,望見的意思;收,到達的意思。
劉琦抬頭看看北極星的位置,暗道:現在這個時候到達羅洲島,那麼,到達吉婆港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