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伯,我要父王!”大的哭喊著。
小的還不懂事,不知道父王怎麼了,瞧著姐姐臉上的淚水,伸手去為姐姐擦眼淚,道:“姐姐不哭,母妃說哭不是好孩子,姐姐不哭!”
趙桓摟著兩個孩子,心如刀絞,瞬間想起無數的往事。再往遠處看,一名貴婦,還在帶著孝,應該就是張伯奮的妻子。原來見過一兩麵,記不得長什麼樣子,但是她身邊的老婦就是張叔夜的妻子,所以,趙桓也就順帶認出了她。
平王王妃轉過身去,克製地哭泣。
唉,這孤兒寡母,看著真讓人受不了。
張邦昌見機,說道:“請太上皇上座,奏樂!”
歡快的樂聲響起來,趙桓將孩子放下,收拾心情,攙著父親走上丹墀!趙佶對太後鄭氏說道:“你去和皇後坐,朕要和皇帝說說話呢!”
兩個座位並排放好,不分主次,趙桓父子坐一桌,鄭氏、雲蘿坐一桌。
張邦昌代百官,敬酒,趙佶卻道:“朕在宮裏呆著,好像就聽到了集英殿的樂曲。那麼遠,朕怎麼能聽到呢?太後不信,朕也不信。朕說,咱們別不信,去看看不就行了。所以,朕就來了!朕提議,賀河西大捷,同飲此杯!”
趙桓起身受酒,感覺到無比的榮耀,酒也是無比的香甜。
琵琶再起,第五盞酒,小兒隊合著樂曲而入。二百名十二三歲的男孩,個頭一般高矮,模樣一樣俊俏,排成四行。每行隊頭一名,四人簇擁著隊頭,戴著小隱士帽,穿緋、綠、紫、青生色花衫,各執花枝。站好隊形,先有四名紫衫小兒,擎彩緞,擂鼓而進,這就是“隊名牌”,采緞上寫著一副對聯,上聯是“九韶翔彩鳳”,下聯配“八佾舞青鸞”。教坊奏樂,小兒邁著舞步進前,在禦座前叩拜,起身再舞。內侍上群仙炙、天花餅、太平畢羅乾飯、縷肉羹、蓮花肉餅。
笙奏起慢曲子,第六盞酒,百官、宗親、命婦三進酒。左右軍每軍九人,呐喊而入。先用彩球築起三丈高的球門,以彩繩瓔珞為飾,美輪美奐。左軍球頭蘇述,是京城蹴鞠高手,戴上腳襆頭,穿紅錦襖。其餘人戴卷腳襆頭,著同樣顏色的錦衫。右軍球頭孟宣,以及右軍九人,並著青錦衣。哨聲笛聲鼓聲,一時俱起,皮球在半空飛翔,人影晃動,如蝴蝶在花間穿梭。蘇述從一人身側繞過,左腳跟堪堪勾住皮球,皮球上揚,身體飄起來,“啪”地一腳,皮球徑直飛進球門。喝彩聲起,右軍不甘示弱,再來一局。美食——排炊羊胡餅、炙金腸上來,一邊吃酒,一邊觀球,隻要耍的精彩,哪管誰輸誰贏?
分出勝負,勝利的一方賞銀碗、錦彩,隊中九人披著采緞,拜謝天恩;失敗的一方球頭吃鞭,其餘兄弟好不慚愧。其實,鞭子雖響,哪裏會真打,不過是為大家助興而已。
左右軍退,太上皇、皇帝入偏殿更衣,稍事休息。
再度回到大殿,進第七盞酒,女童四百人帶著濃鬱的香氣,結隊而入。千嬌百媚的妙齡女子,或戴花冠,或梳仙人髻,穿鴉霞之服;或戴卷曲花腳襆頭,穿四契紅黃生色銷金錦繡之衣。這個清秀,那個嬌憨,不一樣的美麗,不一樣的風情,都是費盡了心思,奪盡了天工。樂工奏《采蓮》之曲,殿中立即盛開了四朵純淨的蓮花。葉子,蒼翠欲滴;花兒,開得正豔。侍者再上假沙魚、獨下饅頭、肚羹,這時候,吃的人少,看的人倒是多了。
趙佶輕輕品著“薔薇露”,道:“聽說夏主李仁孝死了?”
趙桓道:“是!李仁孝欲西竄,被蒙兀室韋大頭領押剌伊爾半路截殺,死於亂軍之中。西夏宮廷內侍獻傳國玉璽兩枚,總算還圓滿吧!”
趙佶又道:“興慶府如何?”
“與汴梁相比,自然顯得局促狹小。不過,宮殿園林還看得過去,父皇若是有意,不拘哪一年,兒臣陪父皇去看一看吧!”
趙佶搖頭道:“你哪有那麼多時間,還是算了吧!”
趙桓靈機一動,道:“隻要父皇想去,有的是法子。兒子如果不能去,就派諶兒陪父皇去。或者,哪個兄弟陪著去都成!”
趙佶動心了,趙桓笑道:“那裏不比江南,父皇去了,一定可以畫出不一樣的風景呢!”
趙佶大笑,與兒子同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