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在京升朝官,出順天門,至距離京城十裏的懷遠亭,迎接聖駕!
監國、寧王趙諶,尚書左仆射李綱、尚書右仆射張邦昌、知樞密院事何栗率領文武百官,在早春的冷風中,默默等候。
報信的使臣一波接一波的到來,聖駕從三十裏外,越來越近了。
風中傳來的聲音愈發響亮,鮮豔的紅旗終於飛進眼簾,百官不由得呼喊,想一睹天顏的迫切心情可見是多麼強烈啊!
禮部尚書在人前立定,高聲宣道:“肅靜,慎勿失儀!”
現場又恢複了安靜。
前導的軍兵,閃向兩邊,威武莊嚴的金根車,馬踏祥雲,隆隆而來。
“籲籲”,六匹赤馬停下,趙諶等一齊跪下,宣道:“恭迎陛下回京,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簾籠掀開,趙桓含笑而出,站在車上,普天之下,唯我獨尊,煌煌帝王之氣,撲散開來,令人無法仰視!
雙手前伸,虛扶一下,朗聲道:“眾卿平身!”
“謝陛下!”
扶著參乘者的肩膀,下到地麵,走上前來,看看自己的兒子。兒子真的長大了,身材比自己還要高,臉上罩著一層淺紅,很是精神帥氣。李綱、張邦昌等宰執,還是老樣子;人群中,惟獨缺少了尚書左丞趙鼎!趙鼎沒有等到他回來,已經於四天前去世了。在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趙桓不願想起那些不高興的事情,收起心中的那一點酸楚,臉上笑容依舊,與諸位親貴大臣見過麵,吩咐擺駕回宮!
趙諶請道:“兒臣願為父皇主駕!”
嗯?
趙桓微感詫異,還是輕輕頷首。趙諶一臉的興奮,朝身邊的韓彥古道:“卿來參乘!”
“是!”
趙諶開府,為了給他選拔身邊的人員,趙桓很是費了一些心思。韓彥古就是當時選拔的人中間的一員。彥古今年二十三歲,是韓世忠的第三子,雖出身將門,然而不喜武藝,隻愛文學。一身所學,非常可觀,曾經在東京大學的入學考試中,拔得頭籌,一時間名聲大噪。看來,韓彥古很得趙諶賞識,趙桓很滿意!選拔忠臣,還要從孝子中間來著手。一個對父母都不能孝順的人,要他為國盡忠也難。韓家門風很好,韓世忠教育出的兒子,一個賽一個,彥古的兩個哥哥彥直、彥質,也是可用之才。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十年耕耘,終於收獲了西夏大捷;十年育人,現在也見了成效。心血終於沒有白費,怎不令人欣慰?
趙桓坐在車上,掛起簾籠,看著外麵的兩個年輕人,想不得意都不行呢!
順天門外,京城父老自發地出城來接,人山人海!
看到金根車,眾人跪倒,萬歲聲直把趙桓的魂靈喊到了白雲之巔。
這是朕的京城,這是朕的臣民!
議政院代表豐樂樓大東家潘福,肥胖的身軀跪在地上如同肉山一般,胖乎乎的手裏端著一碗酒,不用喝,憑香氣來判斷,就知道是豐樂樓的美酒“眉壽”。
“陛下,請陛下喝一碗咱京城的酒!”
趙桓端起來,一飲而盡,讚道:“好酒,天下美酒出汴梁,好!”
商戶代表宋嫂,端過一小碗魚羹,道:“陛下,請您嚐嚐這魚羹,可還吃得?”
宋嫂今年也差不多有三十二三歲了吧?怎麼和十年前一個樣子?
魚羹溫熱,並不燙嘴,正好消受。趙桓三兩下喝了個幹淨,笑道:“似乎比十年前還要鮮美啊!”
“若是在興州,可有人吃?”宋嫂輕輕一笑,竟是分外嫵媚。
“那就日進鬥金嘍!”興州剛剛拿下來,這些人就想著到興州去做買賣了。朝廷隻要做好引導工作,總有一天,大宋的商人將走遍天下的。
郝長宏由孫子郝強扶著,來到趙桓身邊,雙手捧著一碗水,就像捧著一顆心!
“陛下,喝一口汴梁的水吧!”
見老了,真的有些老了。趙桓忽然感動起來,眼眶微熱,喝幹碗裏的水,拉著老人的手,動情地說道:“老人家,日子越老越好,多注意身體,要多享幾年清福啊!”
郝長宏擦一下眼角的淚水,道:“不抱重孫子,不死呢!”
“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金根車緩緩前行,趙桓站在車上,左邊是惜花右邊是憐花,感覺不到一點寒冷,時而向人群招手示意,時而與兩女小聲說上幾句。
“張兄,陛下身邊的娘子怎不認得?”
“老弟,連你都不認得,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