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高麗公(一)(2 / 3)

沉吟片刻,宗翰道:“汝回報陛下:本帥決定調中京大定府的軍隊,東擊高麗,請陛下放心。”

來人麵有喜色,正待北上,宗翰忽然說道:“慢著!”

臨時改變決定,其實就是違抗了聖旨,隻是派人去說一聲,恐怕不妥。宗翰吩咐筆墨伺候,不一刻,寫好一道本章,回身尋覓,想找一個合適的人回去稟明一切。

眼光一掃,看到了謀克孛堇第五風,道:“第五風隨這些人回京,將這封書信交給劉思,速呈陛下禦覽!”

劉思與王汭乃是宗翰的左右手,王汭隨行出征,劉思是用來看家的。

第五風跪倒道:“小的願隨同大王狠狠地揍那些高麗棒子,不願回京送信!”

竟有人敢違抗自己的意思?

宗翰心中不快,麵沉似水道:“你有何本事?敢誇下海口?”

第五風看出宗翰不高興,其他人自然也看出來了,都在為他捏著一把汗。

第五風定定心神,知道宗翰強橫一生,最看不起軟蛋,所以抗聲說道:“小的別無本事,卻有一顆忠心!”

第五風帶來的那塊玉,以及上麵寫的東西,宗翰不全相信,也不能一點也不信。自從他到了身邊,自己的官越做越大,再上一步,不就是……也許,此人真是命中的貴人呢!

宗翰“哈哈”大笑,將信又交給一人,那人再不敢忤逆大王的意思,答應一聲,隨那些報信的人去了。

“走!”宗翰喝道,“我們去教訓那些高麗棒子!”

“嗚爾嗨,呦呦”,女真勇士同聲高呼,仿佛榮華富貴就在眼前了。

三月十六,宗翰收兵中京:命中京都統完顏婁室盡起兵馬,得兩萬人,星夜兼程,趕赴東京。

一路上,再得兵萬餘,度遼河,三月二十一,於東梁河北岸歇馬,派出遊騎,偵察敵情。

遊騎回報:敵攻打東京甚急,我方前出陣地並未發現敵軍偵騎。

王皓不是一般的托大啊!是沒想到援兵來得這麼快,還是根本沒把援兵放在心上?

東京被圍二十餘日,不知城內情形如何?

宗翰拿起水葫蘆,喝了一口水,將嘴裏的牛肉幹順下,道:“城內之兵可曾反擊?”

“小的並未得見。據附近民眾所報,東京駐軍從未出擊!”

銀術可也有五十八歲了,可謂越老越精,竟能如此忍耐,所謀不可謂不大啊!

宗翰問道:“敵軍可有援兵?”

“三日前,有一枝兵馬來會,大概兩萬餘人!”

哼,高麗全國兵馬不過十五萬餘人,一次就派來了七萬,已是全部兵力的一半,還真是有備而來啊!

宗翰拍拍手,道:“集合隊伍!”

三萬騎兵整裝待發,宗翰舉鞭直向南方,奮然道:“高麗蠻荒小國,我主有好生之德,一直留著他們的狗命。鼠輩竟敢攻我東京,許是活得不耐煩了,我們該怎麼辦?”

“殺!”

“殺!”

“殺!”

女真勇士抽出馬刀,爆出驚天怒吼,戰意昂揚到了極至。

宗翰一馬當先,衝向硝煙升起的方向。

靖康五年三月二十一日巳時初,宗翰麾兵奮擊高麗。

“阿骨打!”

“阿骨打!”

戰神的光輝照耀在勇士的身上,好勇的熱血在心中流淌,女真騎兵,當今天下最勇猛的騎兵,曾被契丹人稱為“女真過萬,天下無敵”的騎兵,向藐視自己的侵略者,射出如蝗的箭雨。

三萬鐵騎,如一把鋒利的刀子,楔入敵軍陣營。

小賊第五風,長這麼大,何曾見過這般陣勢?衝鋒時,腿肚子轉筋,全身發抖,冷汗直流。喊著“阿骨打”的名字,好不別扭,他又不是我的孫子,幹嘛總叫他啊!

“稀溜溜”,戰馬一聲長嘶,高麗人的長槍從意想不到的方向刺過來,“娘呀”一聲,想躲已是遲了。

“嗨!”

一聲斷喝,宗翰的大刀將來槍斷為兩截,第五風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宗翰的目光中竟有幾許溫情,難道這個殺人魔王也會有常人的感情嗎?

第五風不再怕了,左右怕是死,不怕也是死,怕個鳥啊!

“謝大王活命之恩!”第五風一刀劈飛了一名敵人的頭顱,鮮血噴了一臉,眼前一片鮮紅。

血液順著臉頰,淌到嘴裏,除了有那麼一點腥,沒什麼別的味道,人沒了這個東西,怎麼就會死呢?

偷眼再看宗翰,斑白的胡須在風中飄灑,金黃色的盔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大刀每一次揮動,必當帶出一蓬蓬血紅,眼中的冷酷就如三九天的寒冰!

他已經殺了十幾人,他已經五十歲,我五十歲的時候,還能揮動大刀嗎?

不好,要逃嗎?

做賊的人,做了十幾年賊,能活到現在,隻坐過一次大牢的人,當然有些門道:對危險有天生的直覺,就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屢次三番救了他的命!左前方的宗翰,被三名高麗人圍攻,兩枝箭迎麵射來,一箭射右肋,一箭射後背。他縱有三頭六臂,也無法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