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良臣(2 / 3)

“臣呂好問奉詔!”

趙桓指著張邦昌道:“褫奪張邦昌一切官職,給朕滾出去!”

張邦昌表情依舊,端正地叩首,摘掉烏紗帽,交給裴誼,轉身而去。三位都指揮使也摘掉烏紗,氣哼哼地去了。

一天之內,免掉四名重臣,舉朝皆驚。

汴河放水對於滑州潰堤的合攏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三月底黃河歸道,趙鼎處理完賑災、善後事宜,於四月十四日回到汴梁。時近未時,宰相應該在政事堂處理公事,趙鼎直奔這裏而來。遠遠地望過去,隻見尚書右仆射、中書侍郎李綱與尚書右丞秦檜前後腳迎了出來。

趙鼎緊趕幾步,來到近前,抱拳拱手道:“唉呦,大熱的天都挺忙的,還用這些俗禮?相公越發清減了,會之還是風采照人啊!”

李綱又黑又瘦,眼圈紅紅的,顯然睡得也很少,上前拉住趙鼎的手,上下打量著,道:“黑了,不過看上去精神還好。快,裏邊請!”

秦檜在一邊陪著,喊道:“把我今天早上拿來的白毫銀針,給趙相公沏上一杯。”

李綱聞言一愣,瞅著秦檜,道:“會之,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好茶為何沒我的份啊?”

秦檜哭著臉,道:“相公,這是從何說起呀?今天早上到現在,我問了你不下三遍,你連一句話都不回,又怎說我小氣?”

旁邊一名給事中中幫腔道:“秦相公所言不差。今天早上,他問您時,您正在與戶部尚書交代差事;中午用過飯,秦相又問,您正在想事,還是沒答話。最後一次下官就不清楚了。”

李綱敲著前額,自失一笑道:“唉呦,怠慢了,怠慢了!會之,賞我一杯白毫銀針,如何?”

秦檜高聲道:“沏兩杯,”回頭又道:“喝著好,一人送你們半斤。左右我再想辦法就是!”

說著話,來到裏間,趙鼎略微洗了洗臉,揀位置坐了。輕啜了口茶,長出一口氣,道:“昭容娘子的喪事都忙完了?”

李秦二人默默點頭,一副戚戚然的樣子。

“陛下還好嗎?”

秦檜起身,自書案上拿出一件折子,遞給趙鼎。趙鼎展開觀瞧:這是一份熟狀,即由宰相初步擬定處理意見之後,上呈禦覽。這種文書用白紙書寫,皇帝簽署“可”然後頒布為法規政令。還有一種情況,宰相遇到緊急情況,來不及奏稟皇帝,先行處置,然後再具製草奏知,這類文書稱為“進草”,用黃紙書寫,宰執們在背麵押字。

這份熟狀說的事情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可是,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呢!再仔細看,那個禦筆親書的“可”字,與往日大有不同。說他不是皇帝寫的,下麵鐫著“靖康主人”的小璽是錯不了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趙鼎立目怒道:“這是誰簽的文書?”

秦檜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個字應該是丁都賽所寫!”

趙鼎“啪”地將文書摔到桌子上,道:“哪有這個道理?李相,你就聽之任之?會之,你是幹什麼吃的?”

秦檜正色道:“元鎮公,我與李相公都爭過,官家表麵應承,依然顧我,我輩做臣子的又能怎樣?”

“什麼話!”趙鼎盛怒而起,“這樣的東西,也是她一個女人能夠碰的?祖宗家法都不顧啦?伯紀兄,大宋一百餘年來,出過這樣的事嗎?”

趙鼎火氣很大,指責李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秦檜上前,將趙鼎按在椅子上,道:“元鎮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一個多月來,李相公每天睡不上兩個時辰,有時就在這裏湊合一宿。大事小事都要過問,又要時刻關注京城軍隊的動向,每天寫的字少說也有兩萬,你還要他怎樣?難道都要掛冠而去?張相去職,裏外就是我們兩人,忙都忙死,這些哪還顧得及!”

趙鼎老臉一紅,深深一揖,道:“唉,相公大人有大量,還請原諒一二。”

李綱剛說了一句客套話,趙鼎起身就走,道:“我去爭,說一千道一萬,做臣子該盡的本分還是要盡。”

秦檜拉住想說話的李綱,道:“陛下不在延和殿,元鎮公想知道官家的去處,直接問裴誼好了?”

“這個東西不在官家身邊?”

“他哪還有那個膽子!”

趙鼎點頭去了。秦檜小聲對李綱說道:“我聽說,官家這幾天心情不錯,元鎮公此去,即使事情不遂,也無大礙,相公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