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枝寺的客房內。

抄年睡得很熟,她從來也沒有這樣熟睡過。

夢裏的抄年十分不安,但是她醒不過來,眼皮像是被人緊緊縫上了一半沉重無比,往常的她從未如此難受過。

她在做一個充滿了黑暗的夢。

她站在一件空屋內,眼前是什麼也看不清楚的虛空,窗口也沒有光亮透進來,耳邊隻有怪異的“嚓、嚓”聲不斷響起。

是剪刀的聲音。

間雜著非常利落的“嘩啦”聲……似乎有一個人在剪布,手法非常幹淨。

抄年向前走了幾步,剪刀的聲音忽然一停,她緊張的定在了原地……剪刀就是裁縫的武器,然而一個失去了武器的裁縫,就是廢材。

那麼,當武器在別人的手裏,一個兩手空空的裁縫,結局會是什麼?

抄年站在原地,突地感覺這黑暗安靜得毛骨悚然。

背上冒出了厚厚一層冷汗,滴答滴答的砸到了地上,她伸手一摸,滿手的清涼……雙眼被黑暗蒙蔽,她抬起冰涼的手放到鼻子下……

血腥味!

抄年猛地一驚!與此同時一聲巨大的“嘩啦”聲響徹在她的耳旁,她恐懼地大叫一聲,隻覺得那把鋒利的剪子刺入了她的脊背……

就像她平常利落而自信的剪下一塊精美的布來一樣,她的背被此刻就是那塊“布”,被另一個裁縫將她的皮膚剪開,剪刀甚至都沒有沾上一滴血。

抄年睜大雙眼,眼睛如同一顆黑白相間的珍珠。

脖頸間被詭異的手捏住了,她伸手去扯,才發現捏住她的,是一隻袖子。

抄年絕望的掙紮著,餘光瞥去,卷著剪刀的是另一隻袖子,正熟練的一寸一寸的剪下她背上的“布”……

大量的血湧出來,那些光滑而有彈性的肌膚緩慢的離開了她的身體……她痛苦的扭動著身軀,仿佛一條用來做“女豔”的絕色美蛇。

這隻是一個夢而已!抄年一喜,心裏大聲叫道:快睜開眼睛!

可是她沒有辦法,因為她睡得很熟。

剪刀再次停了下來,一聲嬌笑傳入她的耳裏,如同死亡咒語——

“你猜猜,我會把它們做成一件什麼衣服?是旗袍、佯裝、還是漢服?你猜得到嗎?”

抄年驚恐的流下眼淚,精致的妝容毀於一旦。

“鳳凰!”

李白眼迷迷糊糊地睡著,口中還殘留著那道“胭脂扣”的味道。

在他的夢中,一直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在碎碎念,李白眼細細的聽了一陣,發現那個聲音在背《核舟記》:“……船頭坐三人,中峨冠而多髯者為東坡,佛印居右,魯直居左。蘇、黃共閱一手卷。東坡右手執卷端,左手撫魯直背。魯直左手執卷末,右手指卷,如有所語。東坡現右足,魯直現左足,各微側,其兩膝相比者,各隱卷底衣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