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誰是最可恨的人(2 / 2)

魏冉背靠太後好乘涼,還有高陵君、涇陽君這樣的親族在身後搖旗呐喊、推波助瀾,朝野上下怨聲載道,卻莫敢不從。

秦昭襄王在國內沒有權威,在外交上也說話不算數。他想憑一己之力,跟官僚惡勢力作鬥爭,是癡心妄想。

在這樣的條件下,秦昭襄王想要正本清源,必須組建自己的班底。這群人要絕對忠於王權,又不能跟原來的貴族勢力有牽連,最重要的是要有跟權貴對抗的能力。

什麼樣的人能滿足秦昭襄王的要求呢?

範睢無疑就是這樣的人,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秦昭襄王的左膀右臂。

我們不去講範睢是如何幫助秦昭襄王摧毀了外戚集團,我們來看看他是如何“摧殘”嬴異人的。

為了報答秦昭襄王的知遇之恩,讓秦國可持續發展。範睢拿出了自己多年來的研究成果,他用發散性的思維,提出了一個有創造性的政治策略,就是“遠交近攻”。

顧名思義,“遠交近攻”就是和遠方的國家結盟,而與相鄰的國家為敵。這樣做既可以防止鄰國肘腋之變,又使敵國兩麵受敵,無法與秦國抗衡,最大限度的分化外部敵人。

範睢是給秦昭襄王出了條好計,但卻被嬴異人罵了個半死。

兩個國家既然要交朋友,總要相互送點禮物。既能顯示出親密的關係,又能建立相互的信賴。一般的禮物自然不能起到如此重要的作用,隻有人堪當之。交換彼此的王族成員作為人質,就成了兩國世代友好的象征。

因為範睢的這個“餿主意”,嬴異人光榮的成為了赴趙使節團的一員。以質子的身份前往趙都邯鄲,參加這項艱巨的外事任務。

聽到自己成為質子的消息後,“轟隆隆”,晴天霹靂,嬴異人的天塌了。

在那個國與國之間充滿動亂的年代,質子是一件危險係數很高的工作。

表麵上,兩個國家因為共同的利益,歃血為盟、推心置腹,並且相互交換人質,結成看似牢不可破同盟。實際上,各國之間翻臉和翻書一樣,一件小事就可能兵戎相見。

兩個國家一旦開戰,最先倒黴的就是質子。運氣好點輪為階下之囚,運氣差的就直接被拿來開刀祭旗。

趙國不僅是除秦國外的另一個超級大國,還是反秦合縱條約組織的領導國。嬴異人被派往趙國做質子,幾乎等於把小命交待進去了。

不過,質子的工作雖然危險,但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風險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如果有朝一日嬴異人能活著重返祖國母親的懷抱,那他就熬出頭了。不敢說能繼承王位,最起碼在其他王子中的地位會高人一籌。

地位是子楚一直在追求的,但讓他用隨時可能丟掉性命來換取,他是一萬個不答應,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做個窩囊王子混日子。

可惜這事輪不到他作主,別看大秦國這麼多王子王孫,這質子還非他莫屬。誰讓他爹是太子殿下,他又是安國君最不寵愛的兒子。

事到如今還能咋辦?嬴異人也想開了,與其在秦國活受罪,還不如去趙國死個痛快。聽天由命的嬴異人抱著必死的決心,踏上了去往邯鄲的道路。

車輪在滾滾的煙塵中前行,知道目的地,卻不明白目的。車廂裏偶爾會傳出幾聲歎息,對路人傾訴著哀傷的意義。

樹挪死,人挪活。前半輩子都走黴運的嬴異人,終於等來了屬於他的好日子,而他還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