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踏月而來,步態翩躚。如果說十三皇子給人一種貴不可言的感覺,這位少年便是給人一種距離感,神秘的距離感!
“那閣下為何為我而來?”王辰滿腹狐疑道,眼眸裏盡是迷茫不解之色。
這段時間他平靜的生活起了很大波瀾,這些古怪的人卻都很看重他,就是再麻木的人都會有所思。所以他認為望帝也許知道他的來曆。
“我也不知道你的確切來曆。”似是知道了王辰的心思,望帝淡淡的說道。
“但是——”望帝話鋒一轉,“我卻是為你而來。”
“既然不認識我,何以為我而來?”王辰問道。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望帝擺擺手,岔開了話題。
於是他自顧自的說道:“很久很久的從前,有一座名山,名為終南。”
王辰眼眸中閃現過一絲痛苦,仿佛看到了那座山,看到了那座山上發生過的一切。可是偏偏無法憶起過往的一切。
望帝繼續道:“那是一位通天之士的道場,那位道人強大到遠不是而今所能稱道的仙可以比擬的。他座下有一個童子,天生穎慧,修為也自是不凡。忽一日那位道人出終南雲遊。偌大的終南山都交付給了童子。”
“童子時常坐於花樹之間,獨自一人弈棋。卻苦於沒有一個對手,每天隻能和一隻通靈的杜鵑和一株桃樹說閑話解悶。可是他又不能違抗師命,擅自離開終南。”
“變故終於發生了,有一個入山砍柴的人竟無意闖入了終南。要知道終南可是一位法力通天的道人的仙府所在,一般人是無法看見的,在凡夫俗子眼裏所謂的終南山不過是兩片巨山之間一道天險,是萬丈的懸崖。”
“也不知是失足掉落還是什麼的,反正這個砍柴人進去了。”
說到此處,望帝臉上竟掠過一絲恨意,不過他還是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童子擅自做主將砍柴人接引入終南。”
“接下來童子還是在弈棋,砍柴人則局促的在一旁觀看,默不作聲。直到天色漸晚,砍柴人拱手告辭。”
“當砍柴人出山後竟然發現他手上的斧子早已鏽跡斑斑,木頭做的斧柄更是早已腐爛,他隻道山裏神異,可當他回到山村,卻發現再沒有一張熟悉的麵孔,俱是一些陌生的人。詢問之下方知倏然間百年已過,他來到父母的墳塋邊,眼前恍若有白發蒼蒼的老者在向他招手,那是他的雙親,需要他供養的高堂!他是家裏的獨子,父母的晚景該是如何淒涼!沒有他在身邊!”
“墳塋上芳草萋萋,就連這些草都已開敗了多少歲月,多少枯榮。一念至此,這個砍柴人竟潸然淚下,哭得就像個孩子。”
“他暈厥在一茬又一茬的野草間,夜裏霜寒露重,第二天他健壯如牛的身子竟染了一場大病。可是再沒有一個人可以照料他了。他的親人朋友都不在了,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獨的人了。七歲那年,隔壁的大哥帶他下河遊泳,教他捉魚捉蝦,帶他上樹掏鳥窩,摘桑葚吃,至今任能憶起。十歲那年,爬樹摔傷腿,父親用草藥給他治傷,母親則是一邊看著兒子的痛楚一邊抹眼淚。可是如今都不在了。”
“他萬念俱灰,準備自殺。”
“童子神念一動,竟有所感,於是施展神通,救下了砍柴的人。可恨!”
望帝突然麵色一陣波動,顯然內心情緒十分紊亂。仿佛對童子救下砍柴者這件事很是不滿。
“難道不應該救下那個砍柴人麼?”王辰疑惑的問道。
望帝雙目之中掠過一絲陰翳,與其飄逸出塵之姿截然不同。
“你可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麼?”望帝聲音低落,竟有著許多的傷感。
“這個砍柴人竟然私放出了終南山那位道人當年鎮壓的一尊神!”望帝音調忽的高昂起來,似乎很是憤怒。
“神,那不是很好麼?”王辰不解的問道。
“好個屁!”這位蜀國曾經的萬乘至尊竟不顧形象的叱罵道。
王辰不由得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不敢言語。
“神族,好久遠的稱呼呀。”望帝眼眸裏有著追憶的色彩。
“神,秉承天地意誌而生,生來便是鍾天地靈秀,具有大神通!然而他們的存在掠奪了所存在範圍內的一切靈氣,他們的存在需要無盡的信仰來供養,他們淩駕於蒼生之上。曾經有一尊神甫一現世,方圓萬裏一片赤地,一座古國頃刻間被抹殺。無盡的生靈,便如同憑空蒸發了。”望帝神色悲戚,似是望到了過去發生的那一幕幕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