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花叢背後,一白衣少年早已捏的雙手骨節發白。正是祁天雲,他憤怒於父親的愚忠,跑出來準備清醒一下,無意間又聽見這件秘辛,心裏更是五味陳雜。
父親再是忠心,皇室終究要將祁族抹殺,莫說是功高震主一說,便是殺父之仇,便夠祁族滅多少次了,這件事終究不光彩,隻能秘而不宣。但越皇的狠毒卻在醞釀,這一次對蜀地開戰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如果能勝,祁族便可以繼續苟延殘喘下去;不勝,祁族便可以除名了。
“我不甘啊!”祁天雲內心裏如負傷的野獸般嘶吼。
“可是這個老者竟然這般強大,”想到這一點,祁天雲登時如一盆涼水從頭淋到全身。無法抗衡,這是他的感覺。
祁府另一處院落,十七公子的居所裏。
屋子裏擺放有精致的小火爐,裏麵燃燒的獸碳嘶嘶作響。初春時節,晚上還是有幾分涼意的。此刻榻上直挺挺的躺著一具“木乃伊”,隻見“木乃伊”身上裹滿白布,隻露出一雙大眼,此刻都笑彎成了月牙狀。
這等舒服的軟榻,王辰算是第一次受用。
他想起了自己最初的夢想,可不是什麼當一個遊俠兒。他隻是想在夏日的午後,帶著一幫狗腿子,上街去調戲調戲良家婦女。
他從不是一個多高尚的人,但他是個很熱愛生活的人!
“小祁子,給小爺我捏捏背。”他竟未從百日夢裏走出來,使喚起來祁府的十七公子。
“咿呀,你病糊塗了吧!”祁天靈小臉氣得通紅,大眼睛裏直欲噴出火焰,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王辰早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祁天靈雙手叉腰,哼了一聲。
這麼一個小孩子即使是氣憤的樣子也是很萌。
“天靈,為兄來看你了。”門外傳來祁天雲的聲音,聲音平淡,麵對自己寵溺的幼弟,祁天雲自然不願露出悲戚的神色。
“咿呀,二哥來了。”祁天靈迅速的如同一隻小猿猴,拖過比他人還高的屏風,那個樣子使人忍俊不禁。
“咦,”一進門,祁天雲便在心裏驚咦一聲。
任誰把屏風放在床前都是很古怪的事。
尤其是自己這個幼弟,古靈精怪,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唔,天靈,今天二哥不該當著眾兄弟的麵斥責你的。”祁天雲耷拉著肩膀,聲音有些低沉。
本來他隻是懷疑皇室的用心,而今已知道,反而覺得當初那般使幼弟受了委屈。
這兄弟倆敘話許久,一點沒有止歇的樣子。
屏風後的王辰卻是分外難過,他身上有一處有點癢,卻不敢動彈。
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他感覺很憋屈。
爐子裏的獸碳都快燃盡了,祁天靈終究是小孩子,倦意襲來,便是一個嗬欠。
祁天雲也是發現時辰不早了,他盯著屏風的目光越發狐疑。
“我們兄弟今日便抵足而眠吧,”祁天雲提議道。
“咿呀,不好吧,我怕我會蹬被子,二哥會著涼的。”祁天靈慧黠的說道。
“那我便走了。”祁天雲邁步出門,隻是步履緩慢。
“吱——”忽的一道聲響自屏風後傳來。
王辰暗歎一聲,他也不是故意的,他隻是稍微挪動一下身子,竟引出一陣聲響。
這張床質量太差了吧,王辰心裏把製作床的木匠祖宗十八代及女性親屬都問候了一遍。
祁天靈心裏暗道“苦也!”
“到底出來了!”祁天雲斷喝一聲。
整個人一個箭步便衝上去,如一片雲彩飄過,又像是大鵬騰躍。
掠過屏風,映入他眼簾的正是一隻“木乃伊”。
“何方宵小?”他問道,兩道劍眉倒豎,端的是英明神武。
王辰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竟比哭的還難看。
“我本是冀州城第一遊俠兒,今日借宿於公子府上。”他還是這麼一套說辭。
“是你!”祁天雲激動的點指著王辰,那個冀州城外的小乞索兒讓他印象深刻,而今一聽聲音。那個小乞索兒竟和眼前的“木乃伊”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是你!”王辰怪叫道。
他也認出了眼前這位正是曾經替他解圍的貴族公子。心中好感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