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乞索兒(2 / 2)

“嘿嘿,”十三皇子笑道,“我越國先祖逐水草而居,本是在塞外苦寒之地繁衍生息。而今統禦廣袤越國,是靠勇力征戰天下,而不是滿口仁義道德得來的天下,你祁天雲修的是菩薩道,孤王卻是修的修羅道。道不同!”

“皇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呀。”祁天雲急急出言,他不想看到一個草包皇子扼殺一個武道奇才。

“毋庸多言,”林皓擺了擺手,繼而對小乞索兒道:“怪隻怪你不長眼睛,不知道誰可以違拗誰不可以違拗。易地而處,若你為天皇貴胄,你也可以動刀兵削平天下,你的一念之間,可以使百姓流離失所,可以使生靈塗炭,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血流漂杵。多麼美好的畫卷呀!”林皓微闔雙目,仿佛真看到了染血的江山,竟是滿足的咂了咂嘴。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性。他就像是掙脫枷鎖返回人間的惡魔一般。

祁府眾人皆是一陣惡寒,這就是大越皇室的皇子,這就是他們家族效忠的皇室。

“你隻懂得殺戮,隻是一個無能的二世祖罷了,你的狠厲無法掩飾你內心的虛弱。”小乞索兒舌綻春雷,目光毫不畏懼的迎向十三皇子。

好個少年!在場的除了十三皇子之外皆在心裏暗讚一聲。

袖手立於十三皇子身後穆姓老者亦在打量小乞索兒,忽然,他渾濁的老眼閃過奇異的光彩,仿佛看到了其他人無法看到的,譬如人的特質。

“好古怪,”穆姓老者暗自想道。他似是發現了什麼。

“穆師,給我殺了他!”誰都知道現在再也阻攔不了十三皇子的殺性了。

自然也沒人願意觸一個有望成為越國之主的人的黴頭,所以他們繼續抬頭望天,作安分狀。

半晌,竟沒有一點動靜。

穆姓老者竟如泥塑木雕般並未出手。

祁天雲鬆了一口氣,沒人想看一個人去死。

“穆師,為何不出手?”整理好衣服的十三皇子不耐的催促道。

他又恢複了之前溫文爾雅的氣質,伸了一個懶腰。此刻好整以暇,要看一場貓戲老鼠的好戲。

可是好戲遲遲不開始,讓他等的有幾分焦急。

“皇子,不可。”穆姓老者聲音低沉渾厚,中氣十足。

“嗯?”十三皇子林皓轉頭望向老者,目光中滿是詢問。

別人不清楚穆姓老者的來曆,他可是清楚的很。他能從一個庶出的,默默無聞的皇子到如今的炙手可熱的儲君人選,日後有望執掌越國。離不開老者的幫助,很多事情都是老者出的力。

是以十三皇子雖然驕橫跋扈,對這位非親非故的老者卻是分外尊重,以師禮相待的。

祁府諸人見十三皇子對一位皇室供奉如此敬重俱是心裏狐疑。

祁天雲對這老者的重視程度又加重了幾分。十三皇子在祁府時頤氣使指,即使是自己的父親,祁氏一族的家主都不甚尊重。這也是狩獵時祁府子弟故意擠兌林皓的原因所在。

而今一位老者竟能把出離憤怒的皇子安撫下來,真是天方夜譚般。

老者緩步上前,十三皇子自覺附耳過去。

穆姓老者以細如蚊訥的聲音把自己所知告訴林皓。

隻見驕傲如天鵝般的十三皇子如小雞啄米一般不住點頭,又不時的瞟一眼小乞索兒。

“竟是這樣,唔。”十三皇子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那我就先放過你了。”十三皇子旋即調轉馬頭,不再過問小乞索兒的死活。

老者如幽靈般攝在十三皇子左右,不多時,竟如一陣青煙般淡淡的虛化了,煞是神異。

祁府眾多子弟一頭霧水,十三皇子和穆姓老者的對話引發了他們濃厚的興趣。

十三皇子的身影漸漸變成一個黑點,再到極目遠眺也無法看清。

眾人緩過神來,俱是扳鞍上馬。馬蹄踏出,又濺起一陣煙塵。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落在樹林上,為樹林披上一件玫瑰色的紗衣。

小乞索兒一直站著,他記得那位授他技藝的遊俠給他講過一個故事:刑天與帝爭神,帝斷其首。刑天卻從未倒下過。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那是一個悲情的英雄。

他雖是一個小小的乞索兒,時常食不果腹,卻有著自己的驕傲。

直到他痛的失去了知覺,這個可憐的人才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