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置可否。
“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他,那個時候...”
聽得多了,很難再對這樣表忠心的告白提起興趣,我站起身,將剩下的牛奶一口灌下去,思忖著該結束這場並不怎麼愉快的會麵。
她說:“我叫南珂,sgm的執行總監叫南焱,我是她侄女。”
我忍不住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又默默的坐了回去。
sgm是國內最大的娛樂經紀公司,而南焱更是被譽為神之手的明星幕後推手,這樣顯赫的家世,很難讓人不側目。
休息室的牆壁上掛著六幅topic單人的巨型畫像,千夏的那幅是他主演電影的定妝照,元立導演的電影《妖王》。
以前我還在想,像千夏這樣初出茅廬的小明星,演員還是個副業,怎麼就突然入了元立導演的法眼。現在,我覺得我差不多明白了。
元立背後的演藝公司,是sgm。
我問她:“那千夏的電影...”
南珂笑了笑,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她的眉眼看起來很溫柔,也許是室內的燈光太柔和,也許是窗外的月光太皎潔,她突然靠近了我,不再像以前,隻是一副冷冰冰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軀殼。
她往後蹭了蹭,頭靠在牆壁上,看起來很放鬆。她在講一個故事,隻是一個故事。
她說:“我高中那會兒,校慶要出節目,本來當個縮頭烏龜就可以,但我虛榮心作祟,想在老師同學麵前出點小風頭,於是報了鋼琴獨奏。但其實一點基礎也沒有,沒辦法,隻得去sgm,求那裏的鋼琴老師給我開小灶。
那段時間,怎麼說呢,一腔熱血過後,剩下的就隻有後悔。成天早出晚歸,懶覺不能睡,手指也練的紅通通。
一天晚上,差不多11點吧,挺晚的了,鋼琴老師都走了,我又練了會琴,收拾收拾東西,也準備走了。
這時候,燈突然滅了。
一整棟練習室的燈都滅了。
我試著喊了兩聲,沒人回應。
黑燈瞎火的,外麵還飄著雨,風聲淒厲的像個冤死的女鬼。
那時候,從小到大看過的所有靈異故事全跑到腦袋裏跟我作伴了。
我的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手也摸不到任何實物。練習室突然大的沒有邊界,我像掉落在水中,自己不會遊泳,還抓不到一塊浮木。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
“啪嗒”一聲,門突然開了。
有人走了進來。
我嚇得趕緊躲在了鋼琴後麵。
應急燈亮了。
有個聲音傳來:不就是停電了嗎,怎麼,還哭了?膽子可真小...
我扒著鋼琴的腿兒偷偷朝外看:
一個男生穿著白色的練功服,背著黑色的雙肩包,剛洗過頭發,濕漉漉的腦袋就那樣斜斜的靠在門框上。
你見過刺破黑暗的第一縷陽光嗎?
那個瞬間,我好像見到了...
不僅僅是黑暗散去了,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暖暖的。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喜歡過什麼男生,也沒在心裏勾勒過什麼理想型。可是那天,在邂逅了那個倚在門框上笑著對我說話的千夏時,我突然明白了,突然頓悟了。好像上帝可憐我這十多年空白的時光,將一個完美的模板“啪”的一下子扔在了我麵前。
我跳了十幾年的心髒,忽然會動了...”
她問我:“你能明白那種感覺麼?”
南珂的眼睛,漆黑而明亮。
我望著她,不禁想:這就是喜歡一個人時的眼神嗎?從最深的黑暗中,迸發出最熱烈最燦爛的光。
外邊的聲音突然變得嘈雜起來。
我聽見李恒的聲音,千夏的聲音,陸離的聲音還有湯叔的聲音,他們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聽不真切。雖然聽不出他們在說什麼,但我聽得出他們很開心。
時鍾指向十二點三十分。
窗外,漆黑的夜空裏掛滿了星星。
我站起身來。
南珂從遙遠的回憶裏抽身,抬起頭望向我,說:“你...要走了麼?”
她看起來有點兒失落。
“謝謝你的牛奶。”我舉了舉手裏的空瓶子:“下次,換我請你喝吧。”
“嗯!”
她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