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甕中戰(2 / 3)

古力仍然餓得厲害,但遍尋不著可以裹腹的食物了。

突然,他低下頭,看到自己雙臂上的肌肉,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笑了……

天已經完全的黑透。

雪下得異常的大,已經將這個世界包裹的如同一個白色的墳墓一般。

田兒身上僅披一件大大的外套就走出大門,灑滿天地間的碩大雪花映著她無瑕的身子,寒風冽冽,但她似乎半點都不怕冷。田兒赤腳走在未融的積雪上,凍結的冰麵斷裂的聲音在空曠的夜空回蕩。

她一直向前方走去,不急不徐,像晚飯後的漫步一樣。然而她要去那裏?

哪兒有能讓她前往的方向?

不知道。

一切在風雪中都變得模糊起來,卻有一個灰暗如霾的身影,望著田兒漸行漸遠的背影,默然一笑。

然後霎的便沒了蹤影。

印度以南的無邊汪洋裏,存在一群在任何地圖上都會忽視的不知名荒島。

這群荒島在漫無邊際的大洋中,更像是一堆如同零星散著的棋子一般,它們大小不一,其中最小的一座島隻有十數公尺的大小,被漁民們稱作“塞窟閬”,也就是“淹濕腳”的意思。因為甚至人站在那島的最高處,都要隨時擔心被微起的海浪打濕了衣衫。

而在這群數以千百的荒島群中,有一座島終年籠罩在不知何時隆起,且不分春夏朝晚從未有消散過的濃霧之間。在天氣及其晴朗的日子,透過濃霧隱約可見整座島上盡是鬱蔥茂密的樹木,附近的漁人們隻知道它是著群島中最大的,但它究竟有多大,這座島上究竟有些什麼,卻沒有人願意去知道。

因為凡嚐試著去了解這座島的人,在嚐試著踏上這座島的一瞬,毫無一例外的都會在突然間猝死身亡。

當漁人們在海灘上發現這些順著海波隨波逐流到沙灘上的這些暴斃的屍體時,這些屍體的每一部分,包括內髒,都已經腐蝕的象是在強酸中浸泡過一般。

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若是有人碰觸到這些屍體的任何一部分,也都會無一例外的同那些想要踏上島去的人們一樣,瞬間猝死而亡,且在之後的一刻鍾內,身上的所有骨肉內髒也皆會腐蝕的如同那些屍體一般。

漁人們對這座終年籠罩在濃霧中的孤島所了解的,僅僅隻有它的名字“塞晡邇苦”——“亡者的毒牙”。

更有人傳說覆蓋在這座島上的濃霧,便就是無數個淒泣的亡靈彙聚而成的。

僅僅這個可怖的名字,以及關於它的各式各樣的傳說,便足以使漁人們半個世紀以來都沒有人敢靠近這個島附近的海域。

然而卻有一天,卻有兩個陌生人登上了這座籠罩在濃霧和死亡下的孤島。更令人感到驚訝的是,這兩個不速之客竟還是兩個還未成年的孩子。

這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看起來年紀最多也不過十四五歲,但是看起來也絕不是尋常普通的孩子。那個女孩生得秀麗的很,且很嬌小,且雙耳之上分別都掛著一個精致的銀鈴,“丁零丁零”的響個不停,任誰見了這秀麗的麵孔,聽了這清脆的鈴聲,也不由得會心中一動。

那個男孩子同樣也生了一張很是秀氣的臉,不過他的臉卻是如同患了病般的蒼白,一張稚氣未脫的臉上時而眉間皺得很緊,而是神色恍惚,象是患了什麼重病一般。不光如此,他臉上那雙很大的眼睛中,蒙著一重蒙蒙的灰色,讓那雙原本很靈動的眼睛看上去卻呆滯且無神。這是因為他的眼睛已經看不到東西,一路行來皆是女孩拉著行走。

不光是這樣,而且他的右臂的袖管,空蕩蕩的隨風蕩著在身後。看樣子他的整條右臂已經不在了。

這樣兩個孩子出現在漁村,以令人吃驚的重金向漁人們租借船隻往“塞晡邇苦”去時,卻遭到了漁人們的堅決拒絕。因為純樸的漁人們絕不願意看到這兩個孩子,變成那些腐蝕的不成人形的屍體。

但是不知道怎的,就在女孩耳邊的銀鈴“丁零叮咚”的響了幾響之後,漁人們竟都喜滋滋的幫著兩個孩子備好了最快的船,並喜滋滋的送這兩個孩子揚帆出海。

萬裏無雲,風平浪靜,著實是一個出海的好日子。鼓足了帆且又順水順風的漁船載著兩個孩子悠遊的魚兒一般向“塞晡邇苦”駛去。

傍晚的時候,空空蕩蕩的小船順著回流的海潮飄蕩回了漁村,那兩個孩子卻消失了。

將“塞晡邇苦”終年籠罩住的白霧,其實不是白色,而是一種濃鬱到有些慘青的灰色。這是因為島上茂密旺盛的雨林植被應者的關係。這些綠到使人作嘔的潮濕植物無所不在的延伸、蔓延、彌漫著,天不露日、地不顯石的覆蓋住了島上的每一寸。

這是兩個孩子登上島後看到的光景。

不知怎得,這兩個孩子並沒有像那些勇闖上島的漁民般的慘死,不過島上的一切卻仍使他們很不好過——踩在滑滑油膩如腐肉一般的不知名綠色植被上,在腥、熱、潮、濕的濃鬱霧氣中摸索穿行。

雖然這兩個孩子的動作還算是敏捷靈活,但是由於男孩的雙目不能視物,前行都要靠女孩摸索著引路,致使兩人的行程倍顯艱難。

一路上女孩都是牽著男孩僅存的手臂摸索前行,男孩雙眉緊皺著,重重的心事樣子,好多次女孩想開口,但是卻又忍住了。初時兩人還是這般默默無語的行著,不知行了多久,男孩的腳步漸漸的淩亂了,氣息也不再均勻,女孩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哥,反正那地方不遠了,咱們就先歇一下在趕路吧?”

男孩搖頭沉聲道:“不行,已經沒有時間了。”一句話說完,他更加氣喘了,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嘴角不知何時流下的一縷暗紅血漬已然幹涸。看樣子他不僅是雙眼失明,失了一臂,恐怕內髒肺腑還受了很重的傷。

女孩顯然對男孩的傷勢十分明了,急道:“可是,可是,可是你……”她頓了頓,轉了口氣道,“可是我已經走不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