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幅州 (十八)(2 / 2)

起初時,他還能努力使自己不痛下殺手,但是漸漸的遊奇已經控製不住自己體內那隻迅速成長的凶獸了,因為他一想到小乞丐可能正經受著慘不可言的酷刑,心中便就焦躁不安起來,也無法在分心替敵人擔憂,唯一的念頭隻是衝、殺。

他渾身上下已經被血浸透,合著他雙目中那雙燒得通紅的赤色瞳子,更使他看起來像是一隻鮮紅的魔鬼一般。當然這些鮮血當然不都是敵人留下的,因為他渾身上下也都布滿了橫的、豎的、深得、淺的、層層疊疊的、傷上加傷的、已然血止的、血流不止的傷痕--每一道傷痕的重創,都會使人痛出聲來,但是遊奇卻不會,因為他來不及,他唯一來得及做的一件事便就是:

揮拳、揮拳、揮拳…………

猛衝、猛衝、猛衝…………

衝、殺,出一條血路。

可是即便他腳下踩出一條血路的行著,每一層仍會有無數敵人潮水一般的湧出來,堵在甬道之上,擋住他的去路。

每一個敵人都會施出他無法想象的本事,和他無可預料的殺著,雖然在體內流轉這源源不斷地能量,但若不是他在獅山裏千萬野獸群中練就的瞬機百變的應敵本領,也早已被分屍了。幸好他的應變速度快他的敵人一籌,便就在敵人將要施展出致命殺著之前,遊奇的拳頭便已使他的敵人吐血倒地了。

其實,最危險的還不是這些有著各種奇異殺著的敵人,而是夾雜在眾敵人的縫隙中的,一道似有若無,隨時都可能出現,隨時也都可能消逝的刀風。因為這刀風出現在遊奇無法分心的時機,無法應付的死角,且每一道刀風都是致命的--即便遊奇每每憑借著匪夷所思的身勢躲過刀風,仍不免要留下一條深深的傷口。他身體上的大半傷痕,都是這個刀風留下的。

對遊奇而言,這忽隱忽現的刀風要比這些不停湧出的敵人要危險的多。遊奇曾有數次想要停下來,先解除這個危險,但是每每他有這個念頭的時候,那刀風便突然消失了,就好像不曾存在過般的,但是一旦他窮於應付不同的敵人之時,那幽魂般的刀風便就又陰毒的從他身後無聲的殺來。所以遊奇隻能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殺去、衝去、闖去,才能避開這如同附骨之俎般的刀風。

長長的甬道像是永無盡頭似的,身前身後具是一般的昏暗無光,一般的殺意騰騰,一般的廝殺聲震耳欲聾。

不知道何時才能到底層。

遊奇剛剛殺下一層,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就被砂蟻一般湧上來的敵人圍住了,遊奇掛心小乞丐的安危,不欲與這些敵人糾纏,雙足一頓便要從眾敵頂上越過,但便就在他的雙腳還未離地的瞬間,兩腿自膝下驀的一涼,便動彈不得了,與此同時一個燃著了火的碩大拳頭,迎麵向他臉上猛擊過來,後腦也生出銳器破空的異響。

雖然遊奇的雙腳被治,但他卻連眉梢也沒有抖一下,隻見他左手電般的一抓,便向那火拳牢牢抓住,皮肉被灼的吱吱響聲中,遊奇左手中積聚的“漩渦”之力猛然發動,立時那個燃著熊熊火焰的巨大拳頭像是在絞肉機中碾壓過一般的粉碎了,骨碎聲比它的主人慘叫更清脆的響起。便在這種瘮人的響聲中,遊奇手臂向後一抖,火拳主人一個壯碩的身軀便向遊奇身後飛去,剛好迎上飛向遊奇後腦的那幾聲銳響,隻聽得撲哧幾聲急響,火拳主人的慘叫聲立時斷絕。

他的屍身也壓倒了一片正準備從遊奇身後攻殺上來的人,這時遊奇才有瞬間的片刻凝力掙脫雙足,不過在他用力一爭之下,隻聽得咯的一聲裂響,不過雙足竟然未有半點移動。遊奇心中雖驚,但不慌亂,一麵將一個遍身生滿了荊棘般藤葉的怪人打得吐血飛退,一麵向足下看去,卻隻見自己自膝而下的部分,已凍在一個粗若水缸的人狀冰雕裏。

這個冰雕模樣般的冰塊,上半部分首臂宛然栩栩如生,一雙碩粗的臂膀將遊奇雙膝而下的部分牢牢抱(凍)住,下半身卻似已融化了的水灘一般,與整個地麵凍結到一起。

四麵八方敵人潮水一般的攻來,遊奇已然左支右拙窮於應付,但任憑他如何用力掙去,雙足仍象是焊接在地麵上一樣,紋絲不動。遊奇心中不由急了起來,因為他知道若是那幽靈般的刀風此時出現,自己定是凶多吉少。於是他一咬牙,一麵硬生生用脊背擋了一個鐵球一般飛來的家夥的一擊,一麵一掌朝那冰人頭上擊去,隻聽喀的一聲脆響,那個透明的頭顱應聲飛出甚遠,但他膝下之困卻絲毫未解,原來這“冰人”在適才遊奇運力猛掙的時候,生命早已完結了,不過他雖已死,他舍身施出的纏固之技,卻未有失去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