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老鼠(二)(2 / 3)

小貓似是有些不忍,但緩了緩,還是沒有轉過身來,而是推開那扇陳重的門,走了進去。小鈴在門外呆立了半天,一雙明眸中緩緩湧出許多眼淚來,不過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口,才沒使自己哭出聲音來。

阻隔了一切的大門後,是一個一片漆黑,且長長的,猶如動物腸道一般的甬道。幸好,小貓的眼睛同真正的貓兒一般的好使,才沒在這起轉八拐的甬道裏撞破了頭顱。待他在黑暗中行了一陣後眼前爍的一亮,一個巨大的,好似什麼動物髒腑一般的窯洞,出現在小貓麵前。

--除了陰暗、不見光明、彌漫著一股令人翻胃的異味之外,看起來和西北大地上千萬個土窯沒有半分的不同。

怎麼看,聳立在麵前的也是個普通的土質窯洞,但是它裏麵的麵積倒一點都不普通,至少十個普通窯洞捆起來擺在一塊,才勉強抵得上它的大小。

其實若仔細看卻也看得出來,這個窯洞其實隻是將這頂層的豪華天台上糊了厚厚一層的黃泥罷了,不過為了作出一個土窯的樣子,將這數十噸級的黃土弄上這豪華現代大廈頂層,也足可見其怪僻了。

這這棟豪華的高層建築的最頂端,竟然存在著這麼一個格格不入的東西,這的確是一件非常突兀,而且可笑的事。但是小貓卻沒有笑,但額上那道刀痕也顯得越發深刻了,貓兒一般眯著的眼睛中不時泛出一道煌黃來。他目光所注之處,是這窯洞的最陰暗的地方。

離小貓近十丈之遙處,盤腿踞著一個背影,那是一個頭發早已掉光了的老者,背對著他的目光,眯著眼睛,一隻手托著嘴裏的旱煙杆,一隻手摩擦著下巴上花白的胡茬。

被高原的風沙和烈日浸洗得黑的臉膛上,布滿了如同黃土地般的皸裂。兩撇異常稀疏的八字眉下麵,開著兩條極狹窄又極長的縫,算是眼睛。通常這兩條縫緊緊的閉上,和滿臉褶子一般無二。本應有嘴巴的地方開了一個大豁口,寥寥幾顆又黃又長的牙齒埋在幹枯的牙齦上,像一個還沒有放入棺材的墳坑。

老者一直都似是在小憩一般的沒有聲息。小貓摒住呼吸,像是一隻撲鼠的貓兒一般提起了腳步移去,但卻在小貓一動之間,小貓眼前突地一花,那個一直踞座著的背影驀的消失了。便就在小貓心中一驚的同時,突然間隻感覺腹間驀然一涼,一個身子馬上似是受驚了的貓一般的淩空騰了起來,斜斜躍了開去。

小貓踉蹌幾步才能站定,他的左腹間已然被捅開了一個手指粗細的洞,血流不止。消失的老者此時仍是盤腿坐著,似是沒有動過一般。隻不過他此時所盤腿而坐的地方,便是小貓適才躍起來的位置。

小貓麵色更加蒼白了一重,捂住腹下傷口的染得通紅,卻也止不住歡騰的鮮血汩汩流出,不過他麵上沒有一點兒表情,仍是眯著一雙煌煌燃著的瞳子望著那個老者。

老者一雙眼睛低低的垂著,看不出一丁點的神采,手中那根烏油油的煙杆端處,染著與小貓手上一抹一樣的通紅,因為適才就是這毫不起眼的玩意兒,差點將小貓的腹下刺了一個透亮。

老者含著那染滿了淋漓血跡的煙嘴,有滋有味了吸了一陣,突然微睜開一隻眼望著小貓道:“不錯,挺俊的身手嘛。”隻是一隻微睜著的眼睛中的幽幽綠芒,便是能使人不由自主遍體生寒。

小貓咪著眼睛迎著那道綠芒,緩緩說道:“隻可惜,還是沒有你快。”

老者嘿嘿一陣幹笑道:“你也不算慢啊,殺光了下麵一百四十二人才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他嘬著煙杆,“隻不過我不知道,你們這次為何連普通的人類也都不放過?這麼濫殺,可不像是你們‘弑神’的一貫作為啊。”

小貓臉色變了變,像是被一根釘子狠狠刺了一下一般,煌色瞳子猛然的縮了縮,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道:“‘若要絕體之淤腐,必要除腐之附’。為了除去你們野心的毒瘤,‘弑神’已經做好犧牲一切的準備了。”

“若要絕體之淤腐,必要除腐之附?”老者嘿的一笑,“卻不知道誰是‘腐’?誰又是那‘淤腐之附’?哈哈,我們‘天禁’裏的每個人體內可沒有被植入‘原石’那些玩意兒。”

聽到‘原石’這兩個字,小貓的臉色煞的白了白。他臉上變色自然未能逃的過老者的眼睛,老者睥了他一眼,哈哈大笑道:“‘若要絕體之淤腐,必要除腐之附’?就是說與我們天禁有關聯的一切,你們都要除去了?嘿嘿,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

小貓昂了昂首,用力說兩個字:“元帥!”這兩個字似是有魔力一般,一說出口,他眼神中的煌煌燃得更烈了。

“嘿嘿,”老者幹笑兩聲,“素聞你們元帥手下統領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曜光七大將軍,不知尊下是哪一位將軍呢?”

小貓也冷哼一聲說道:“七位將軍之軀何等的尊貴,剿滅你這般小醜還需他們動手?隻需區區在下邊已經足夠了!”

老者連眼睛也不睜開:“噢?那敢問閣下尊姓的大名是?”

小貓一振胸,朗聲道:“在下乃開陽將軍麾下,離火部,第十二縱隊凱特中尉!”

老者撚著下巴上幾根幹巴巴的胡須,張著一張幹癟的大嘴喃喃道:“凱特?凱特?無名小卒,沒聽說過。那麼請問凱特中尉,你的士兵都哪兒去了?”

小貓爍爍燃著的瞳子猛然間收縮了一下,沉聲道:“我那些兄弟,全都死在你們這些雜碎的手中!”他指著額上那道深深的傷痕,大聲道,“這些債,今天便要在你們身上討回來!”

老者哈哈大笑道:“以前總有些自個兒送上門來的小雜種,”他伸出一條枯木一般的舌頭,舔了舔沾上了血的手指,“那可是難得的美味啊,哈哈......”

老者夜梟般的狂笑聲,在這個巨大的土窯中回蕩著,小貓的臉色越發的慘白了,卻也很冷,像是一塊覆在雪上的冰一般。他的聲音更冷:“反正是生命將盡,你便盡管笑吧,相信明日太陽升起的時候,這顆星球之上再也不存在‘天禁’這個名字了。”

老者的笑聲嘎然而止,他盯著小貓的臉,沉聲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