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日記 (六)(3 / 3)

遊奇見此,忍不住想要撫肩安慰她幾句,但又苦於對那種言語一字不通。便在這時,遊奇耳邊猛地一震,震耳欲聾震天徹地的喧囂聲從身後傳來,似是有千百萬人一同大聲吼叫的一般。這女子聞聲猛地從遊奇懷裏抬起臉來,一雙碧翠的眼睛盡是惶惶不安的望向遊奇身後,顫聲連道:“巴別....巴別!.....”

巴別?

遊奇聞聲轉一身,心中猛地震了一震便呆住了——天!這是什麼?一座雄渾的柱形建築聳然矗立在眼前,隻見它同體黝黑,粗闊的如同大山一般,遙遙望去都看不出它的形狀,因為它已經龐大到與這夜幕融為一體。與遊奇所見到的那些發光透亮的建築全然不同,卻有著一種讓萬物都傾伏在其足下的無比霸勢。

另遊奇吃驚到呆住的不隻是這些,而是它的高。這座建築從地上一層層疊壘起來,衝天而立,雖然它通體一般的壯闊,但從半空處抬頭望去,卻隻見它越是高處越細,到後來直似是一根細線一般的直插進夜空之中,再也看不見了,可見其高的不可測。

遊奇後腦都仰的挨到背脊了,也看不到它的盡端,不知它究竟高至百萬丈?還是千萬仞?

震天徹地的喧囂聲,便是從這座通天般高的建築裏發出來的,因為它每一層裏都擠滿了人。隻見四麵八方都有無數人群,朝這座建築聚來湧進底層中去,從空中望去那些人直如群群歸巢的螞蟻一般,適才同遊奇一並奔跑的人群也在其中。

空中那些馭著透明的光盤的人們,都直接飛到更高的層中,在黑暗中遙遙望去,發著熒光的圓盤,就好像一粒粒寶石般的細沙一樣,不斷揚撒在這座黝黑巨大建築之上。

在遊奇發呆的瞬間,那女子不知道低低說了聲什麼,雙臂用力將遊奇抱得更緊,足下稍微一點,這平行飛著的圓盤立時豎傾起來,載著二人垂直向上疾飛了去,速度更是瞬息萬丈。

便是因為圓盤飛行速度太快的原因,遊奇所承受的風壓大到不可思議,若不是這女子始終緊緊抱住遊奇,他幾乎從這高空跌落下去。越是往高處飛去,那建築中的喧囂聲越是高亢。雖然遊奇聽不懂他們話語的意思,但不知道為何,他總是莫名感覺到一種強烈無比的憤怒。甚至,他還隱隱的感覺到,這以百萬、千萬計數的暗生者聚集起來,是為了進行一場“戰爭”。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想,但他一見到這個景象心中便存在了這麼一個念頭。但是很顯然,這不是一場他們之間的“戰爭”,因為他們那種極度憤怒所指向的,是這座建築的最高之處。

越往高處飛去,遊奇越發的感到不適。不僅僅是風壓,而是一種超過風壓許多倍的一種莫名的無形巨大壓力。頂著這種巨大壓力疾飛的感覺,就像是被人扼住脖子堵住口鼻,扔進深海裏一般。使遊奇呼吸不暢,心跳加劇,兩眼陣陣發黑,雙耳也是轟鳴不已。那女子臉上已然失去了血色,秀眉緊蹙,相信她此時也正在忍受著與遊奇同樣的折磨。

看到她蹙著的細稍,觸的遊奇心中一動,猛然閃過一個人的影子,心中一痛,不由閉上眼睛伸手將她抱住。

不知過了多久,遊奇隻感到身上稍稍一輕,風壓頓止,不過那股巨大的壓力卻有增無減。那女子不知說了句什麼,攜著他的手一縱,腳已踏在實地之上。

遊奇睜開眼睛,隻見滿目蒼茫暗黯,光線全無,耳邊的喧囂聲,和眼前那黝黑巨大的建築也都不見了,隻能聽得到烈烈風聲,其餘一片寂靜。

遊奇愣了一愣頓時明白,此時自己已然立在這建築的頂端了。

這建築的頂端是一個甚是寬廣的平台,此時已有千餘人環立在此處,卻絲毫不顯得擁擠。這些人默默立著,充滿憤怒和敵意的眼神,皆望著這平台的中央之處。

那平台正中央之處一點雪白,朦朦朧朧看似一個身著雪白衣襟的女子。

難道說,使得這千萬暗生者憎怒的敵人,便就是她麼?

這座通天徹底般的巨塔高越了一切,那些懸浮在半空中的雄偉建築自不必說,甚至連夜空中零星閃耀的星光都似被它踩在腳下一般,致使整個塔頂沒有一絲的光亮。

若不是幾千隻燃著憤怒的異色瞳孔、不斷呼嘯的烈烈狂風,以及地震一般不停震動的黑色天空裏,的轟然巨響存在,還真得讓人以為這巨塔的頂端,隻是一幅由黑色凝成巨畫了。

抖動的像是隨時都會傾塌一般的天空,越發的漆黑起來,不過在這塔頂的正中處,卻有著一點純白的光,那是一個一身白衣的柔弱女子。在這黑暗凝結的塔頂之上看起來,像是無邊黑夜裏的一支燭火般的分外顯眼。不過被圍困在這濃重的、憤怒的黑暗裏,這點白光也像是深夜孤燭那樣更顯得柔弱不堪,搖搖臾曳,隨時都像有熄滅的可能。

遊奇用手搭在額上,才勉強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因為身邊無形的無形壓力太大了,巨大的無形壓力充斥在四麵八方每一絲的縫隙裏,致使遊奇整個身體的每一寸都像是在承受滾石巨木碾壓的痛苦一樣。若在這壓力中毫無遮攔的睜大眼睛,相信連眼珠都會被擠出來,即便他用手低低遮擋住隻露出一條縫隙,但仍像是無數細小且沉重的鐵錐,在不斷衝擊著他的眼球一般。

遊奇朝那白衣女子望去第一眼,心中便有種奇怪的感覺。再注目一看,立時心髒便像是受了重擊一般的渾身一震,隨即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因為這女子竟與他從小到大,心中思念幻想了千千萬萬遍的母親的樣子一般無二!

媽...媽媽麼?...她就是我的媽媽麼?

遊奇心裏麵像是有千百隻狂舞的小錘一般,幾乎狂跳得要把他的胸膛敲破。白衣女子本一直是閉著雙目,靜靜的立在中央,但在遊奇心中叫喊的時候,她恰好微微睜開了雙眼望來,雖不言不語,但一雙微微睜開的美目中,流露出的分明是無邊的疼愛。